第1章 1961年

“铛铛铛！”伴随着木棍敲击破铁盆儿的声音响起，一大早上天还没亮，林老太就开始叫人起床了。“醒醒，都醒醒，一个个跟懒猪似的，都准备死在床上吗？”林七七迷迷糊糊从睡梦中惊醒，眼睛还没睁开，身体的记忆，已经让她率先穿上了衣服，趿拉着鞋，顶着没有梳理的鸡窝头，快速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朝着屋外走去。被这敲盆声儿惊醒的不止林七七一个。还有老林家另外几个女人。林七七的二伯母伍翠英。林七七的堂姐林卿清。还有林七七的亲娘冯巧。没错，被吵醒的都是女人，男人们这会儿还在睡觉，早饭不做好，他们是不会起来的。别看这会儿天还不亮，但是大杂院里，唯一的水龙头四周，已经围了好几个人。林七七凑到这些人身后，等这些人接了水，立刻补位上去，走到水龙头边上用最快的速度接了一满盆水。等她转身想离开，可能是林老太的敲盆声，吵醒了大杂院其他人，之前还不算人多的水龙头，瞬间被围的水泄不通。比林七七动作稍慢的冯巧和林卿清，以及伍翠英看着一堵又一堵的人墙，一时间晕了头。林七七拼了命从人墙里挤出来，一盆水只剩下半盆，中间她注意到有人用漱口杯从她水盆里偷偷舀了水。还有她挤出来的时候，动作幅度太大，水洒了一些到别人身上。人一多，水龙头五米范围，瞬间成了一锅粥，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有因为被挤成肉饼的，有被不知道谁踩了脚的。也有一大早被冷水淋了个透心凉的。林七七端着水盆跑到大杂院最角落，蹲在地上刷牙，洗脸，动作一气呵成。等她端着盆打算回屋，她听见她娘冲林老太抱怨，“娘，你喊人起床就喊人起床，干嘛敲盆啊，这一下大家都起来了，我们还怎么接得到水嘛！”林老太虎目一瞪，“就你这懒婆娘理由多，别人怎么接到了水？别人怎么洗漱了？”挨骂的是林七七的亲娘。说实话，她现在还有些懵。林老太，林卿清，冯巧……这是她最近才看完的一本年代文小说里的人物。小说的主角是林卿清，也就是她的堂姐。而她是恶毒反派。不只是她，她爹林忠良，她大哥林青书，她二哥林青云，都是恶毒反派。小说里，他们全家都爱磋磨二伯林忠文一家。她爹好吃懒做，明明可以进矿区自力更生，且撑起家庭重担，偏偏和一个看厕所的老头，换了工作。他自己倒是轻松了，可从正式职工变成了临时工。除了每天轻松——看屎，没别的用处。林七七的娘冯巧在澡堂工作，给人搓背，同样是临时工，工资一个月十二块半。林七七的大哥现在是无业游民，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他整天念叨最多的，就是接任二伯钢厂正式职工的工作。林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