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娘生没娘养

但凡伟人都有一个非同寻常的出生，苦命的人生下来那天也必定恰逢六月降雪，天有不测风云。郝大钱觉得自己那段被村里人当成谈质的出生，真是有点沽名钓誉。当年太婆用一把生锈的剪刀剪断了那条和母亲唯一联系的脐带，还没出24小时，母亲就永远消失在那个寒冷的冬日里。郝大钱哭了三天三夜，全身都哭紫了，最后只剩一口气拖着沙哑得像小蚊子一样的哭腔还在拼命地扯着嗓子。全村的人都说这孩子有灵性，为生在这样的家庭感到绝望。奶奶陈秀枝把她放在火盆边上的小木凳，计划着等她哭断了气就葬在太公的坟前，这毕竟是他郝家的第一个孙子，养不活就送下去陪陪他。大伯郝大财拖着一条瘸腿来回跑了几次，责怪母亲怎么不哄哄，母亲叹着气说，哄不了，这孩子命该如此，早了早解脱。郝大财的媳妇流着口水，一步三划地跑过来想要抱郝大钱，丈夫大喝一声，吓得她立马缩了手，怯生生地耸拉着脑袋。太婆抓了一把米，倒上一瓢水用陶瓷杯坐在火盘上煮，不一会，水和米就开始翻滚起来，冒出了乳白色的汤汁，米汤的清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郑大钱突然停止了哭，圆溜溜的眼睛像小老鼠一样乱转。郑秀枝给郝大钱喂了一小半碗米汤，她沉沉地睡去了，再也没有哭过，一辈子也没有哭过，郝大钱哭的能力好像就在那三天三夜里给丢失了。时隔一年半，父亲郝细财又把一个大肚子女人带上太婆这张吱呀作响的破床，还是那把剪刀果断了结了另一对母女的连接。这个女人还没进门就想掉头走人，可能太激动，没兜住，“扑哧”一下卸了货。女人哭着提了裤子便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声泪控诉郝细财是个大骗子，一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村口。郝细财没有追，奶奶陈秀枝也没有劝，太婆把剪刀擦干净仔细地包好。太婆扭头看了一眼身旁蠕动的小肉团，用力吸了一口长杆烟斗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晕，嗡声嗡气地说：“养得活，养得活！”大伯郝大财抬抬眼皮望了望弟弟郝细财，眼里露出不满，可是话到嘴边就变了个味，他说：“弟，这女子哥帮你养，行不？”郝细财眉头皱了一下，说：“你养吧你养吧。”说完，甩了甩手，跳出了他奶奶的“接生房”。郝细财这一走就是三年，没有往家里寄过一分钱，也没有写一个字回来。奶奶陈秀枝习惯了，全家人也都习惯了。从爷爷郝细发到父亲郝细财，他们家已经出了两代浪子。父亲子二人有几大共同特色，游手好闲、有女人缘，有钱没钱都不着家，惹了一屁股屎就回来让家里的两老一瘸来擦，完了再出去浪。郝大钱5岁那年，郝细财抱回来一个带把的婴儿，双手一摊对他妈说：“喏，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