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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发表时间: 2024-12-15

柳唯想,果然,有的时候,人还是别那么勇比较好。

雩城郡王已经薨逝,眼下又翻出来这么些旧锅,麟狩帝的怒火不能抓个庶子来发泄,恐怕就得舒蕊光自己来承担了。

不过,就事件目前的进展来看,舒蕊光至少背着一个中内人的命,也的确也没什么冤枉之处就是了。

而苗长青检查一遍,果然便查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启禀娘娘、少使,这舒氏身上虽有多处烧烙过的痕迹,有新有旧,却都是些早已愈合的疤瘌,最新那两处,少说也得在一月之前,雩城郡王妃入府不足半月,绝不可能在舒氏身上留下这些烙痕。”

元少使点点头,示意一旁的邵司簿记下来,紧接着又追问:“别处呢?”

苗长青非常流利地回答道:

“其瓶口与颈内的确肿得厉害,应是摩挲过度所致,但舒氏自称所侵者乃扫帚之柄,因未见刮擦伤痕,是以无法断定所言真伪;再者,除手腕脚踝有捆绑留下的淤青,也并无其它伤势,可见雩城郡王妃未曾用针刺之法折磨过舒氏。”

好家伙,柳唯在心底直呼好家伙,舒蕊光竟然这么敢攀扯,真就当宫里没有法医呗?

同时,她不免暗自感叹,麟狩帝用刑那么严酷,即便是舒蕊光这样的美娇娥,也很难留下一个全尸了!

说不定还会被吊在万年巷的廊柱上示众!

——不行不行,他们老陆家真的是一脉相承的凶残,自己回去之后得好好儿和十二郎说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别学麟狩帝搞那么多花样,会变成人人畏惧的暴君的!

然后就会被原文男主篡位!

原文里,几乎所有朝臣和世家都响应了陆荃的“反正”行动,这就应该认真地反思一下,为什么不得人心!

就在柳唯十分担忧陆瑕会子承父业的时候,有上内人前来禀告,说是派去雩城郡王府的赵司察回来了,元少使便命那上内人将赵司察请了过来。

赵司察看起来已经四十岁了,很瘦,颧骨有点高,两边唇角往下撇,看起来就非常严肃;她顶着满身寒气走进来,向历陵郡王妃和元少使见过礼,方才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元不周望向柳唯,征求她的意见,柳唯只好眨了眨眼,试探着问道:“先说说好消息?”

救命!赵司察长得特别像她小学那时候的教导主任,她一看就觉得好怂!

“好消息是,舒氏状告雩城郡王妃虐待妾室卖良为娼,乃彻头彻尾的诬告。”

赵司察瞥了舒蕊光一眼,尽管没什么表情,但措辞中还是流露出十二分的不屑来:“那妾室胆大包天,竟敢给正妃投毒,被人检举后仍要狡辩,因此遭到处罚。此外,末班还探查到,舒氏并非良籍,而是娼籍,雩城郡王妃的确打算将其发卖,但此举并无违法之处。”

“娼籍?”站在柳唯身旁,元不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娘娘,末班还从未见过,娼籍竟然也做得了郡王府的良妾呐。”

被元少使这么一提醒,柳唯一下子便从“舒蕊光恶人先告状”的真相中回过神来,抓到了最重要的考点!

大康的户籍制度是有严格划分的,除了宗室勋贵外,还有军籍、民籍、市籍、娼籍、奴籍等几种,其中军籍、民籍、市籍称为良籍,娼籍、奴籍则为贱籍。

娼籍和奴籍均需要赎买或赦免才能更改为民籍,在改籍之前,若嫁为人妇,只能算作婢妾或是通房婢之类的可以买卖的“私人财产”!

而郡王府中的良妾,至少也需要出身于商户之家!

娼冒良籍,在大康可以说是一桩重罪了!

这可是在挑战国朝的户籍制度啊!

柳唯根本想不到,这一天里简直是没有最大的丑闻,只有更大的丑闻——舒蕊光居然能叠这么多Debuff,叠就叠了吧,居然还敢进宫状告上官蕴!

她已经可以脑补到麟狩帝看着调查结果气到想宰人的样子了!

“我也从未见过。”柳唯看向咬着布团还在哭泣挣扎的舒蕊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反正都是雩城郡王的历史遗留大锅,都得舒蕊光自己背好,“那坏消息呢?”

赵司察欠身禀告道: “坏消息是,教唆舒氏的内侍陈某,已经上吊自尽了,只留下一封遗书。

其中自称所对食的中内人为舒氏所残杀,再加上郡王府内积弊日久,因此教唆舒氏入宫诬告,一则报仇雪恨,二则将种种乱象上达天听,其人自知此举犯下重罪,只得一死以谢天恩。

——遗书原件,末班也一并带了回来。”

对食?好像先前那个中年内侍也招供说,陈内官的确经常往后花园里跑!

……原来是在和低级女官谈恋爱来着?

柳唯与元少使对视一眼:“中内人?遗书中所说的那个中内人,可是庭苑房里负责修剪梅枝的?”

“正是,”赵司察十分详尽地叙述道,“末班随后询问了雩城郡王府中的几名典事官,证实十一殿下大婚的前一日,曾有庭苑房的中内人检举舒氏与外男私通,被私刑杖毙,因彼时见血并不吉利,因而未敢上报于宫中。”

好家伙,这下可就全对上了。

但柳唯还是觉得非常疑惑,报复舒蕊光那就可着她一个人搞呗,为啥非要连带着上官蕴?舒蕊光自己这点破事就够她死几次了,不需要再加上“诬告正妃对帝后不敬” 这条了吧?

难道就因为舒蕊光比较痛恨上官蕴,所以就偷了上官蕴的诗稿来怂恿?

那中途暴露的风险也太大了吧!

另一旁,元不周也不太相信这个结果:“只是为了一个对食的中内人,便可做到如此地步?以性命来报复舒氏,情到浓处,勉强可以解释,可陈某又何须窃来雩城郡王妃的手稿?”

“末班心中也尚有疑问,”赵司察沉吟道,“只是,陈某这么一死,其房中并无其它遗证,除那名中内人外,他平时也不与府中别的职官、内侍往来,这条线索,只怕是就这么断了。”

闻言,元不周思索着,干脆转向柳唯,欠身问道:“既然如此,依娘娘高见,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元少使会询问自己,柳唯怔了一瞬,随即提议道:“那就,再审审舒蕊光,看那个陈内官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