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王府内,在展遥那吃了瘪的明叔火急火燎地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吹了三声口哨后,一位黄衣女子从拐角探头问道:“你来做什么?有何事?”
“快告诉夫人,展遥那丫头已经逆反,恐怕会坏事!”
当贴身丫鬟把明叔的消息带到二夫人文慧面前时一向谦和的有礼的女人立刻摆手冷笑道:“无妨,反正大公主已经死了,而且死的那么屈辱,连个上前的人都没有,谁会在意一个下作人的胡话,接下来只要让薛千千那个碍眼的女人消失,小公主和恩宠就都是我的了!去找谷大夫,告诉他,只要他肯帮忙,老规矩不变!”
在展遥的指挥下李姑姑带着几个下人已经装点好公主的灵堂,不过,这个灵堂怎么看都不严谨。没有棺材,没有丧幡,没有白烛,没有一点灵堂该有的庄严肃穆。
唯一有的除了一张围满鲜花的祭台外就是一张和活人差不多高的墨染公主的等身画像,别说,这公主惊艳的回眸一笑画的还真像。
此外荟萃堂的所有墙上和屋檐挂着刀枪剑戟,笔墨纸砚,还有春天的风筝,夏天的彩灯,秋天的泥人,冬天的窗花,各个季节的美食糕点摆满了一张张红木桌,李姑姑更咋舌了。
也不知道哪个下人把公主搞笑的灵堂布置给宣扬了出去。百姓们纷纷议论不平,但更多的是对展遥这个名不见经不传的黄毛小丫头的鄙夷和嫌弃。
“还是赶快回家睡大觉去吧”
“居然还敢在大街上丢人现眼,呸!”
“女子就该老实在家等着嫁人,还做什么殓尸官,一点祖宗的规矩都没有,真是害人不浅啊!”
“……”
大街一角,展遥她们已经被越来越多看热闹的百姓围拢,大家的口水就差直接喷在她们身上了,虽然风雅和其他家丁努力把白色罗裙的展遥护在中心,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谁喊了一声:“哎呀!”
一些破菜叶眼看着就要飞向白色身影,恰好,几个更高大的人从旁闪出,黑脸公子刀光闪闪,几下就将萝卜白菜切成了片儿,而另一侧,身着象牙白昙花暗纹锦服的俊雅男子直接张开一柄黑羽折扇,生生把其他烂菜叶挡了个结实。
“这是,是铁面将军智有言,还有,还有极少露面的晖王殿下!”
“你们居然往智将军和晖王殿下身上扔菜,长眼睛没,真是不要命了。”
围观的百姓,正确来说是广大爱才识色的女性同胞们快气疯了!如此丰神俊朗,气度非凡的人物,见一次容易吗?居然还被打了?她们就差直接上手把那些闹事的人给扒了。
“智将军莫怕,我们守护你!”
那些女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没注意到智有言的脸已经更黑了,眼看着就要爆发了,还是几个身着戎装的圆脸属下很识趣,直接大刀挥舞,嚷嚷道:“都散了,都散了,别挡着将军和晖王的路。”
那些女人半天走不动一步,看来硬来是不行。晖王长扇一收,很是客气地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对白衣少女拱手道:“多谢展姑娘为我皇妹做的一切,想毕墨染在天之灵也一定很开心,唉,可惜我这个兄长什么也没为她做就天人永隔了…”
这样惆怅低迷的于长看着很让人心疼,展遥忍不住用余光扫了某个方向一眼,不知当事人是不是感触更多呢。趁现在还有机会,多和真正在乎的人多聚聚不好吗?如果再等恐怕真的不行了。
既然有人执迷不悟,还是那么固执,那有些事只好代劳了。下定决心的白衣少女拱手安慰道:“我只是尽量完成逝者遗愿而已,如果晖王得闲可以在后天来为公主送行。”
“好,我一定去。”
“我也去。”智有言随了一句。
人群乍然,铁面将军和晖王居然都要为墨染公主送行,那他们呢?他们这些天天在嘴里把公主捧得高高在上的百姓心里着实酸楚……
“都来啊,后天,只要想看墨染公主的人都可以来,无论贵贱、贫富,只要你真心想为公主送行,公主府的大门就为你打开。”
展遥洪亮的声音像海浪在人群里传递着,一波高过一波,不到片刻功夫,整个丹阳城都惊动了。
随着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展遥她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晖王眼皮陡然一跳,家丁群里一个男子的侧脸分外眼熟,“墨染?”
听到晖王的嘀咕声,智有言无奈道:“你是有多想这位没见过几次面的妹妹,怎么见人都像她,男女都分不清了吗?”
是吗?真的是眼花?
眼睛看到的可能是假的,可血液流淌的机缘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明明都已经放弃,可晖王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去看那个高挑的身影。
到了公主府后,其他人陆续离开。有人终于憋不住了。公主明明交代要安安静静的离开,现在可好,弄得满城皆知,搞得比过年还热闹,这个展遥真是不靠谱。风雅忍不住向身前的两个人抱怨道:“现在怎么办?”
自知冲动理亏的展遥还在傻笑,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家丁打扮的俊俏男子。此刻,就算那些见过墨染的下人也绝对不会发现,这个白净的男子其实就是他们的墨染公主。
虽然转了性别,换了身份,可墨染与生俱来的淡然气质从未改变。他嘴角浅笑,回望展遥的目光分外温柔。
“没关系,我相信你,东圣最出色的殓尸官展遥不会让人失望,对吗?”
没想到墨染一直把她的梦想放在心上,一股热流直穿心底,展遥有些愧疚,她的梦想正在实现,可墨染呢?他的梦想又实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