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笑言看着最后的落款,心里一阵激动。
“礼繁,礼繁,也姓礼,难道跟我们礼家有关系?”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却不知道是家族里哪一位先人。
万隆八年,万隆是武宗皇帝的年号,武宗在位二十二年,然后是穆宗,在位十年,最后才是现在的泰享帝。
“如今是泰享三十八年,算一算,三十八加上十,再加上二十二,减去八,那就是六十二年前。”礼笑言反复算了一遍,确信这种小学数学加减法自己还没丢。
六十二年前,的确是很遥远了。也许真的是礼家祖上的某一位先辈呢。可从没有听说过家族史上有这么一位有名的将军,居然可以把名字留在武宗皇帝的陵墓里。
“要是父亲爷爷他们活着就好了,他们大概会知道礼繁是谁。反正肯定不是我的父亲或者爷爷,呵呵。”
他自嘲的笑了笑,穿过这“城门”向里面走去。
里面与外面不同,又回复到之前的石壁墓室结构,只不过是套间结构。
第一间房内都是一些兵器弓箭的陪葬品。礼笑言随手抽出一柄刀,发现上面有不少缺口。
“都是用过的兵器,当年一定是随身携带的心爱之物。”
他这么想着,却没有继续翻看。他对兵器并不感兴趣,但是对于“礼繁”这个名字却是充满了好奇心。
第二间房内像是一间书房,中间摆着一张古旧的书桌,桌上有一个空的烛台。桌子后面还有立着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木盒子,大大小小。
上面放了一些蜡烛,这对礼笑言来说是个好消息。
点燃蜡烛,插在烛台上,他便将那火把扔到“城门”外去。
“秉烛夜游,别有一番滋味。”他重新走到书架前,开始检索那些盒子,或许这里面藏有很多有趣的故事。
最顶上一个盒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块金印。再翻过来,只见上面刻了“左都督礼繁印”六个大字。
“左都督,好像是枢密院的外派军职,本朝似乎从来没有设置过。难道这位武宗时代的礼繁曾经做过左都督的官?”
礼笑言想了好一会,确信现在的枢密院似乎除了给边地总督挂枢密院同知衔外,似乎权力已经大大缩小了。
太昊王朝开国以来一只沿用枢密院,枢密院的枢密使甚至是与内阁太学士同一品级,都是正二品。不过这个枢密使一般由宗室清贵担当,实际并不负责事务,枢密院通常由副枢密使管辖。就像都察院的御史大夫也是正二品,比起枢密使好歹还存在,御史大夫这个职务根本就不授予活人,从二品的御史中丞才是都察院最高长官。
这些绕绕弯弯,礼笑言在翰林院做庶吉士的时候也曾与同年商讨过,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自武宗平定天下后,就制定了以文御武的国策,导致如今文贵武贱的局面。当然这不是武宗一个人的锅,早在太昊王朝前期就已经是如此,只不过武宗崛起时打破这一个体制,他必须依靠武力解决一切敌对力量。
而当武宗登基称帝后,就着手压制武将派的势力。
譬如武宗穆宗两朝重臣虞阳夏,是武宗皇帝最重要的帮手,他以枢密使及同政事堂平章事的身份把持朝政数十年。可到了穆宗朝,他的儿子虞德修不但连枢密使的位置都没有坐上几年,丢官弃职还不算完,到了泰享二十年落了个全家下狱,死后还被剥夺了一切爵位。
虞曦子,就是礼笑言做过急救的那位青年侯爷,就是虞德修的嫡孙。他也是虞家唯一活下来的人,那还是因为亲王力保的缘故,否则的话他那里还能重新获得安逸侯的爵位。
“这就是飞鸟尽,良弓藏吧。”礼笑言叹了口气,心想不论古今中外,概莫能除。
大大小小的盒子里多数是一些珍藏的瓷器,还有一些军学书籍。
一些盒子是空的,却不知道曾经放了什么在里面。
他找到一本奇怪的本,封面没有名字,里面一个字也没有。
“无字天书?”他摇了摇头,将书扔到了桌上,继续在架子上搜索。
然而上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无奈的转过身,却将一个瓷瓶碰落在地。
“呀,可惜了。”礼笑言愣了一下,毕竟古代的瓷器是最为珍贵的宝物。
“咦”他俯下身子却发现碎瓷片中间夹杂了一个小小的卷轴。
“这是什么?”捡起卷轴,解开束绳,将那一尺见方的纸卷摊开来铺在桌上。
只见纸卷上密密麻麻的画了各种奇怪的符号,有的像是图形,有的像是动物。
“这算什么,甲骨文?”他看了半天也看不懂,只好将这纸卷叠好,放入怀中。
“又是无字天书,又是甲骨文,这搞得有点复杂啊,礼繁啊礼繁,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举起烛台,准备再看看其他地方。哪知烛台上一滴烛油落到了那本摊开的“无字天书”上,很快冷却下来固化成一小片蜡。
“哎,又犯错了,万一是个珍宝,给我烧了就完了……”他这么自言自语的说着,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小说里不是说有些密文平时看不见,但是在火烤后就会显现吗?”
他赶紧拿起那本书,翻开第一页,小心翼翼的贴近蜡烛的火光。
只一小会,果然出现了几个字。
“致吾友礼繁……”
果然是一本密文书。
礼笑言赶紧把每一页都烤了一遍,所有的字全都显现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技术问题,每页只有几十个字,十几页也就几百个字。
礼笑言仔细的阅读了一遍,眉头却紧锁起来。
“这,这是真的吗?”他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最后一页的落款却是“兄虞夏阳手书”。
虞夏阳,武宗穆宗朝的宰执,枢密使同政事堂平章事,事实上的天朝第一人。
他写的密文应该不会假,只是密文中所说的东西就有些夸张了。
照密文来看,礼繁当时不顾虞夏阳的反对,率大军出通谷关与高亘大军交战。皇帝陛下却不责怪礼繁,反而要求枢密使虞夏阳发兵援助。虞夏阳表示国内平定不久,此时不宜远征,拒绝了皇帝。于是皇帝决定御驾亲征,亲自援救礼繁。
于是虞夏阳给礼繁写了这封密信,其中有一句话非常刺眼。
“遵弟之请,已遣人至新安郡汜平县,将南阜村令尊令堂老坟修葺一新,老宅业已赎买。弟欲战后辞官回乡,为兄不忍分别。且吾妹已有数月身孕,望三思。”
……
礼笑言就是出生在新安郡汜平县南阜村。礼姓在新安郡算是大姓,汜平县姓礼也有不少,但南阜村周边大多姓陆,就礼笑言一家姓礼。
“难道这真的是自己的祖宗?”礼笑言不敢相信。
自己从小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而且,礼繁,这两个字在翰林院以及文史馆的所有文史记录中都不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