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绮云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小巷飘进雨雾,她这才想起出府要办的私事。
宁和生早就在马家医馆等着了,见着她过来,立刻让韦荣把她带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他则与马景阳一起坐上了另外一辆相对豪华一些的马车。
早就候着的马车夫,立刻驱车前往目的地。
老夫妇是住在山腰上的。
马车只能停在山脚,而后走崎岖小路才能到达。
卫绮云小时候是吃惯了苦的,走这点山路不在话下。
让她意外的是,宁和生居然没有半点不习惯,全程走下来,脚都没歪一下。
老夫妇收到马景阳的消息,早早便等在了门口。
他们还特意为来认亲的女儿准备了丰厚的饭食。
卫绮云见着这对老夫妇的第一眼,直觉便告诉她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只是两位老人双眼含泪握住她的手的一刻,她的心还是不免为之触动。
“闺女,外面风大,进去坐吧。”老阿婆很喜欢眼前这个小丫头。
她回想起当年被老伴儿丢弃在安平镇的那个女孩儿,要是现在还活着,也该跟这个小丫头一般高了。
是的,她与卫绮云一样,第一眼便可以确认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但这并不影响她与卫绮云说话聊天。
马景阳与宁和生都摸不准三人是什么意思,是确认了,还是没确认。
为了方便三人认亲,他们俩倒也没有吭声,主动留在了屋门口,承受山风洗礼。
“饿不饿?”老阿婆主动给她拿了椅子,还给她手中塞了一个酥梨。
卫绮云也不客气,拿起酥梨狠狠咬了一口,老实回答道:“还行。”
“现在住在哪里呢?”
“住在宁府。”
“外面穿黑衣服那人,也是宁府的人?”老阿婆又往她手里塞了两根麻花。
卫绮云就着麻花咬了一口,乖巧点头,却是没告诉他们宁和生的真实身份。
老阿婆和丈夫对看一眼,眼中带了笑意,“看来你在宁府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卫绮云并不想两位善良的老人为自己担忧,再次点了点头。
“那这样,我们俩也放心你回去了。”老阿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道,“多希望你就是我们的女儿啊。只是,目前看来,我们还是没什么缘分。”
卫绮云惊讶于这对老夫妇的豁达,反而有些好奇他们身上的故事了。
“小丫头,一看便知道你是有福之人。你既有好日子等着,我们也不留你了。”一直没说话的老阿公,柱了柱手中拐杖,笑着打开了屋门。
“那绮云祝二老福寿安康。”她起身向二位老人鞠了一躬。
“要是在宁府待得不爽快了,你可以来这里找我们。我们会很欢迎你的。”老阿婆笑着向她摆了摆手。
卫绮云笑了笑,算是承了她的好意。
宁和生见着卫绮云一个人从屋里出来,不解问道:“二老呢?”
卫绮云低头,故作伤感道:“知道我不是他们女儿,难免伤心了一些。”
“不是?”宁和生眉头微皱,反问出声,“这时间、地点不都对得上么?”
马景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宽慰道:“宁兄,这世间巧合千千万万。可能你以为的也只是巧合中的一种呢。”
“唉……”宁和生心里有些不好受了。
他当初给了卫绮云那么大的希望,现在却只能让她眼睁睁失望,这不是又陷入了另外一种绝望?!
“爷,该回去了。大太太还等着我复命呢。”卫绮云可没忘记大太太嘱咐办的事情。
事已至此,在这里多待也没用了。
宁和生看了马景阳一眼,“那我们先离开?”
宁和生肯定点了点头,“老夫妇身体早已恢复,我与你们一道走。”
马车上,卫绮云拿出男人小像给韦荣辨认。
韦荣瞧了一眼便把男人小像推开,不以为意道:“这人我认识,你找他做什么?”
“嗯……”卫绮云想到临出府时大太太的嘱咐,好像没让她找这个人做什么啊。
毕竟大太太给她这张小像,只让她去应凤班找一找有没有这人。
“嗯什么呢?说呀。”韦荣直勾勾盯着她,像是她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也不做什么,就是想知道他现在住哪里。”到嘴边的话一转,卫绮云找到了很好的理由。
“那估计你是难找了。他行踪一向不定,偶尔喜欢去应凤班听曲儿就是了。”
“那他是什么人呢?”卫绮云抓住时机发问。
韦荣瞅了瞅她白白净净的小脸儿,故作高深道:“你要这么问的话,那镇上的人谁都不知道他真正身份是什么了。”
卫绮云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还当真以为这人是个什么世外高人。
见她打消了继续问下去的意思,韦荣爆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好骗啊,随随便便说的话你就相信了。”
“嗯?”卫绮云头上满是小问号。
韦荣捂着笑疼的肚子,平复了好一会儿,这才告诉了她实情。
原来啊,卫绮云要找的这个男人是镇上一位特殊的鞋匠。
说这人特殊啊,是因为他天生聋哑却自强不息,硬生生学会了做鞋本领,开了属于自己的鞋店。
卫绮云听他说完,头上的问号更多了。
大太太找一位鞋匠做什么呢?
不会就是为了做一双鞋子吧?
接下来,她一直都在深思这个问题。
韦荣倒也不烦她,支着手看她揪着眉头思考事情,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卫绮云回到宁府,莲莲第一个把她拉到了院子角落,提醒她大太太心情不好。
莲莲本性一向都不坏的。
在与卫绮云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她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自然不愿见着卫绮云触怒大太太而受到责罚。
卫绮云谢过了她,而后走进了大太太的房间。
卓培兰见着她进来,张口便问她找没找到人。
卫绮云知晓圆脸的嬷嬷定然早就告诉了她在应凤班发生的事情,因而老实回答道:“没有。”
卓培兰沉沉目光从她的发顶扫到脚底,直让人发麻,最后到底是没说什么,让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