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雪淡淡的回道:“姑姑,千雪并不好奇。”
女子这副模样让皇后愣了一下,脱口而出的陈年旧事一下子梗在了喉间,她嘴角缓缓翘了起来,心下喟叹,面上不由欣慰:“不愧是我忠勇侯家的女儿,本宫的好孩子,太子和忠勇侯府交给你,本宫便放心了。”
女子面上勾起愁绪:
“姑姑,侄女无能,宁国公府的孟筝……”
皇后不屑的笑了一瞬:“好孩子,只要有本宫在,即便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足为惧,怎么说,本宫也是太子的母后,太子到底顾虑着本宫为他付出的一切……”
殷千雪这才放心下来。
这段时日,礼部携光禄寺,太常寺,鸿胪寺及九卿共同负责太子大婚,饶是她都因时间的临近和隆重的礼节而越发紧张。
明明孟筝被禁足了,已翻不出什么水花,可她却整夜失眠,心头绕着莫名的慌张。
“好孩子,你生来便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当踏出储秀宫的殿门时,她耳中仍喃喃着皇后的这句话。
殷千雪突然轻笑了一声,若她当了皇后,绝不会如她姑姑这般——
失败透顶。
戌时时,天气一反常态,下起了薄薄的小雨。
储秀宫台基前的一对铜鹿蒙上了一层晦暗之色,殿前跪着一排身穿浅妃色衣袍的宫女。
雨滴打在象牙黄琉璃瓦片上的轻悦之声,却让众人心头笼上了一抹淡淡的阴霾。
倏地,寝室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发出一道哀鸣:
“皇后娘娘崩逝了!”
.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耳目,这消息传到宁国公府时,孟筝正在书房中看《女戒》。
哥哥从小虽习孔孟之道,却也并不迂腐,从来对这类训诫女辈的书嗤之以鼻,可孟筝向来是别人讨厌什么,她就喜欢什么,看着哥哥对此类书籍嘲讽不屑的模样,孟筝不过就是瞥了眼那明黄色的书皮,便瞬间来了兴趣。
她满不在乎的摊开纸张,没成想却看的津津有味。
这一个月,是她十八年来最煎熬的岁月。一个她没放在心上的皇后侄女,突然间抢了她未来夫君,夺她太子妃之位,打的她措手不及节节溃败。
等她晃过神来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不仅不被支持,还被哥哥禁足。
哥哥说,世间好儿郎很多,不必拘于太子一人。他恼她因为一个男人失了风度,没了骨气。
他说筝儿肆意张扬,该做天下最轻盈自在的飞燕草,而不是被困于宫闱中的牡丹花。
哥哥说的好听,她从来不想要自由,只贪图权贵,她从小享受着宁国公府和太子给她带来的无上特权,如何还能做回随风飘零的飞燕草呢。
何况老天给了她如此尊贵的身份,作为宁国公府的嫡女,自当是嫁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而后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然来这人世一遭又有何意义呢!
她白日也想做梦也想着成为太子妃,不就是为了高高在上的接受别人的臣服和跪拜吗?到时,就连哥哥和父亲也要如此跪她这个妹妹和女儿呢!
可这一切,被殷千雪夺走了!
她何德何能!
孟筝百思不得其解之余,这本《女戒》却为她开拓了一些思路,或许,她会输给殷千雪的原因是——
她没有殷千雪会装?
这一月以来,她已对这位对手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