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拿人做替已算过份，如今人家要走，哪有立场再留。”
师娘拉着我，软言呼唤：“阿芸……”
她自是舍不得我走，走了她这个妙手仙子也当不得了。
我见众人替我辩说，心中微暖，“多谢，我是坚决要走的。”
师娘没声了。
8
师娘不好接话，又怕我气急了将炼丹之事牵扯进来，转而递一个眼神给自家道侣。
师傅众目睽睽之下，确实需要表个态，怒斥道：
“简直就是个孽子！阿芸放心，等他回来，为师定要罚他去思过崖受刑。”
师娘冲着我附和点头。
这般态度瞧着是站在我这头。
可若是真为我着想，方才便不会放走上官堂，她们不过是做做样子。
上一世的我有多傻，还以为掌门和师娘是真心为我打抱不平，竟还跪地为上官堂求情，指不定被笑话傻子。
此刻的我似乎听了什么笑话，哂然一笑：“不必了，掌门，妙手仙子，我鸠占鹊巢多年，既已知道师兄心中另有所爱，自请退婚离宗。”
这句话平地生雷。
此刻还有不少人停留看热闹，我就是要在众人面前提出退婚。
师娘脸色陡然一变，黑得能蘸墨，拔高音量反问：“退婚？离宗？”
她眸子一转，擦泪哄劝：
“看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不是说了会责罚堂儿，怎能拿离宗同我们置气？我和你师傅教导你多时，可别说这话徒伤感情。”
同门的附和之声四起。
“小师妹，你说这话太不懂事了！”
“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简直目无尊长，给师傅和师娘道歉！”
“对，赶紧道歉！”
一时间，我体味到众叛亲离的滋味，被千夫所指。
要在从前，我必然被这番在情在理的话所累，迫着自己将委屈咽下，只为人事周全。
可是，我步步隐忍退让，却害得自己走投无路。
我仿佛被这些话烫到，在声讨劝说中后退一步。
一一扫过或谴责，或劝慰的面孔，高声盖过所有人：
“记得不错的话，按照本门门规，判出宗门者需废掉修为，承受授业恩师三掌，我愿意一试。”
师娘原以为我是置气，闻言花容失色：“你竟当真要判宗，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面容冷硬：“我知道。”
“你师傅那三掌哪是你能够承受的，别说三掌，怕是半掌就能将你打死，你疯了。”
“我知道。”
接连两声语气平淡的“我知道”，叫师娘气得说不出话了。
上官堂有错在先，我赌的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师傅决计不会把我打死。
师傅悠悠开口：“你执意如此？”
我迎上他矍铄审视的目光，压下面对师傅长久以往的贯怯，微微仰起下巴，“是。”
“算了，这孩子不见棺材不落泪。”
师傅叹息一声，似乎很是无奈，“虽然你是我疼爱的小徒儿，可是祖师爷留下的门规不能违背，我便打你三掌。这三掌，你随时反悔，我只当你那些荒唐话从未说过。”
我坚定往前一步，眸光煜煜不屈。
“三掌以后，恩断意绝。”
9
我站在师傅面前，道：“请师傅赐招。”
师傅以雷霆之势出招。
我一口鲜血喷出，说：“谢师傅，徒儿已还养育之恩。”
周围人纷纷劝解师傅，师傅来了脾气，不为所动。
第二掌打在我的肩胛。
我翻滚下楼梯，吃力爬起来。
“谢师傅，徒儿已还授业之恩。”
那些师兄们开口道：“阿芸，低头吧。”
“是啊，再打下去你会死的。”
“师傅您看在小师妹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