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说,“淼淼,你爸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不会回来了。”
小时候刚出生,父母就给他请师傅算过命,说他命里他缺水,所以起了个带三点水的渡字,小名叫“淼淼”,足矣可见对他的重视和疼爱。
他记得爸爸妈妈说了,明早会来接他的,只是不清楚为什么还没到明早,外婆就带他回家了。
他只满屋子的找,最后什么也没找到,然后一个人哇的哭了起来。
每次他哭的时候,妈妈就会哄他开心。
听见哭声,周围的大人都凑过来了。
也有几个人小声议论。
“这孩子真可怜,还这么小就是孤儿了。”
“唉,昨天还见着的人,没想到今天就不在了。”
“他以后怎么办啊?”
“太可怜了。”
……
依稀听见的言语,不断说着他怎么办,可怜。
他逐渐停止住了哭声,虽然不能彻底理解这些人话里的深意,却也从所有人表现的不寻常里,感觉到了一丝天塌了的恐惧,让他傻了似的,停止住了哭声。
还是外婆过来哄的他,用纸擦干他的脸颊上的眼泪,然后将他抱在了怀里。
他成孤儿了。
这件事之后,他的去处成了问题,外婆和爷爷奶奶年事已高,最后在商议之下,他寄养在了舅舅家。
大抵是因为赔偿金还算丰厚,一开始倒也相安无事。
只不过寄人篱下终归是寄人篱下,没几年舅舅就面临了被裁员的窘境,当时表哥刚升高中,没有了九年义务制教育免学杂费,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那段时间,吵架声怒骂声不绝于耳,有时候刚放学回来,就看见舅妈歇斯底里的叫嚷着,“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不敢接话,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回到被杂物间改成的小卧室里,连窗户都没有,屋内的电器大概就是挂着的那盏不够亮的灯泡。
屋内逼仄又发闷,连个凳子也放不下,他坐在地上将家庭作业在床上摊开,光线黯淡到眼睛要凑近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字。
屋外的吵闹的声音却也没有停歇。
在不够亮堂的小屋内日复一日的生活,完成课后作业,导致他眼睛度数日益增长,到现在摘下眼镜,几乎是到了五米开外性别不分,十米以外人畜不分的程度。
夏思雨凑近了歪着脑袋看,遗憾的说,“你要是不近视就好了。”
听见这话,林渡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住了,他垂下眼睑,仿佛是要将自己藏起来一般。
他只是内心戏丰富,实际上是个卑微的玻璃心。
这么多年他确实因为近视被起过一些外号,因为摘掉眼镜看不清楚周围的事物,有人为了取乐故意抢走他的眼镜,看他惶恐不安的模样。
水雾还没有彻底擦干净,却是反应过来后着急忙慌的将眼镜给戴上了。
“这么急着戴上干什么,你其实挺好看的。”夏思雨又说。
“……啊?”林渡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能因为平时和人打交道的太少,而他看起来又畏畏缩缩的,几乎不会有人刻意的去夸奖他。
夏思雨名字听着挺淑女的,平时其实还挺大大咧咧的,头发齐肩,穿着打扮倒是让人分不出性别,和王致经常称兄道弟,之前王致秀恩爱的时候她就预言过秀分快。
果不其然,一语成谶。
夏思雨沉思了几秒,说,“很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