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雪手里还有两颗甜枣,还没来得及吃呢,刘嬷嬷就声势浩大地进了云雪斋。
“郡主紧握着拳头做什么,咱们又不是在练武场,用不着蹲马步,还是将手放好。”刘嬷嬷用戒尺轻轻敲了一下端木雪的胳膊。
秋羽跟秋兰两个丫头站在一边,一句字都不敢说,生怕那戒尺就敲在自己的身上。
她们心里最感谢的,莫过于老天爷了。能在侯府里当丫环,还遇到这么好的主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端木雪心里有些发虚,这手里还有两颗甜枣呢,手一伸开那就露馅儿了,得想个法子糊弄过去。
“刘嬷嬷,我这会子肚子有些疼,我先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的。”端木雪假意捂着肚子。
“九姑娘您怎么了,我扶您过去吧。”秋羽顾不得刘嬷嬷的戒尺,走到端木雪身边扶住她,“刘嬷嬷您看,我家九姑娘肚子疼得厉害,烦请刘嬷嬷行个方便吧。”
“莫不是吃坏了肚子,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过来给您瞧瞧。”秋兰见端木雪肚子疼得厉害,转身就要去请大夫。
端木雪的这会儿不是肚子疼,怕是脑门有些疼。谁让秋兰这丫头太实诚了,待会儿真把大夫给叫来了,那不是彻底露馅儿了嘛。
“别……我的意思是不用请大夫,我去方便一下就好了,不用如此兴师动众的。”端木雪连忙叫住秋兰。
刘嬷嬷简直就像是人精,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小把戏,她拿着戒尺稍微用力敲了一下秋羽的胳膊,那丫头手一疼,就将端木雪的手给甩开了。
“郡主还是将手松开,您若真的肚子疼,就不会跟丫头解释那么久了。奴婢活了一把岁数了,什么病人没见过,真要肚子疼的,都恨不得自个儿腿上生风。
可郡主倒好,不仅慢条斯理,听见要请大夫的时候,反应还这般大,若这点都瞧不出来,岂不是白长了这把年纪?”刘嬷嬷拿着戒尺在她们面前晃来晃去。
不等刘嬷嬷继续往下说,端木雪瞧着刘嬷嬷板着的那一副脸,将心一横,将精湛的演员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什么情况不也得分个轻重急缓嘛,如果这个也能算错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了。”
‘切,非得逼得我使出绝招,当初的表演课,我可是用心学着呢。这脸上的情绪跟眼睛的变化,那都是相当的协调,保管逼真得很哪。’
端木雪委屈着小脸,眼睛微红略带着泪光,但凡有人瞧了这模样,都会生出我见犹怜的样子。
刘嬷嬷瞧着端木的样子,好像也不再继续为难她:‘罢了罢了,看这模样,也不像是在装模作样,若再这么追问下去,反倒有些不近人情。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郡主,身子金贵着。真要弄出个好歹,也不好跟人交代。’
“既然如此,郡主就快去快回吧,等您身体恢复过来,咱们再继续学规矩。”
端木雪一听刘嬷嬷松了口,心里乐得笑开了花儿,双手捂住肚子:“如此就多谢刘嬷嬷了。”又看着秋羽,“咱们快走吧,不然又得耽误时间了。”
这个刘嬷嬷可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敢这般在她眼皮子底下耍滑头的,非端木雪莫属了。
之前的那些贵家小姐,哪一个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哪敢有什么心思动歪脑筋呢。
“什么,你说雪儿身体不大好,这要紧吗?”蓉姨娘听到下人回禀的消息,从板凳上起身就要去云雪斋。
端木石叫住了蓉姨娘:“你还是不要去了,刘嬷嬷是奉旨来教阿雪规矩的,咱们若是进去了,那不是给她难看嘛。
依我看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然她身边的两个丫头,早就去请大夫来了。”
“奴婢悄悄地问过秋兰,她本来是想找大夫的,九姑娘没让,说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不用麻烦。”微雨一五一十地说道。
刘嬷嬷打发端木石他们离开的时候,沈氏特意留下了微雨在云雪斋附近,借着修剪花枝,留心云雪斋的情况。
这样即便他们不好干预,若那刘嬷嬷管教得真是有些欠妥的话,也好让人借着送东西的时候,让刘嬷嬷闲下一会儿功夫。
微雨前脚刚踏出大厅一步,转身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儿,奴婢刚才忘记说了,听秋兰说,九姑娘当时可委屈了,眼眶里的眼泪还打着转呢。”
沈氏心里还很淡定的,听微雨这么一说,跟蓉姨娘一样,再也坐不住了:“九丫头都委屈成这样了,不知道这刘嬷嬷有多吓人,咱们可不能不管呀侯爷。”
端木石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想起了惠贵妃当年跟着刘嬷嬷学规矩那会儿。
那是一个下着雪的天气,惠贵妃站在雪天里,手指冻得跟萝卜似的。下人准备的火盆,都让刘嬷嬷撤的远远的。
让人心酸的是,冬天本来就路滑,一不留神摔跤是常有的事儿。
惠贵妃在凳子上练习走路之时,头顶上那碗水不小心落了下来,冰水顺着脖子流了下来,那感觉可想而知。
穿着湿冷的衣裳,惠贵妃可是病了两三天呢,侯老夫人心疼得跑去太后跟前告状,太后为这事儿,还特意数落了刘嬷嬷一顿,侯老夫人才作罢。
换作其他人,哪敢像侯老夫人这般闹到太后跟前,只能自个儿受着委屈。
先帝向来敬重常乐公主这个堂姐,皇帝对这个堂姑母也很是敬重,再者侯老夫人与太后还是多年的闺中密友。
多了这层关系,黎侯府自然比其他人更得太后的青睐。
“侯爷,您这是怎么了?”沈氏瞧着端木石一言不发,焦急万分。
“我刚才想起了姐姐当年在府上,跟着刘嬷嬷学规矩的场景,那时候天还下着大雪呢。”端木石有些打寒颤。
这件事儿她们曾经听端木石提过,刘嬷嬷跟黎侯府还真是缘分匪浅呢,贵妃和郡主都让她教了个遍,以后够她吹上一辈子了。
“郡主,脸上的表情要笑得自然些,还有笑不露齿,表情切莫太过了。”刘嬷嬷坐在凳子上,犹如将军指挥士兵似的。
端木雪嘴巴咬着筷子,脸都发酸了,就是不见这刘嬷嬷停下来休息片刻,感觉刘嬷嬷是主子,自个儿倒成了奴婢。
‘这位老太太也太会折腾了,本小姐都咬了这么久的筷子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筷子有什么好,非得含着筷子。
怎么不让含块儿骨头呢,那样还有滋有味儿些,我牙白,就喜欢露齿不行吗?一定是老太太瞧着我的牙好,羡慕嫉妒恨。’端木雪在心里不知埋怨了多少遍。
沈氏和蓉姨娘带了些小零嘴儿,借着这个时候让端木雪休息片刻。
“刘嬷嬷辛苦了,我吩咐人做了些东西,您也来尝尝吧。”沈氏说着吩咐身边的人将食盒里的蜜饯果子、桂花酥、金丝卷儿摆在石桌上。
端木雪瞧着那几盘东西,馋的直流口水,肚子也在唱着空城计:‘两位亲娘怎么才过来呀,女儿我饿的腿都站不稳了。刘嬷嬷您老人家大发慈悲,让我吃多少吃点儿东西再接着学规矩,我感谢您老的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