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指着李青岚、戴玲玲以及戴阳一一介绍,最后才指向未曾说话的另外两人道:“这是我的小儿子戴修和侄子戴歌。”
戴歌是一位头发微卷看起来颇有书卷气的青年人,在听到戴蒙介绍自己后轻轻一笑与崔意三人一一握手,自我介绍道:“我是一名职业音乐家,你们如有音乐方面的爱好,以后可以一起探讨探讨。”
“好的。”崔意三人颔首致意。
戴蒙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从他喜欢开展就能看出,所以此时对于崔意三人只是出于礼貌的回应让他颇有些明珠暗投的感觉,赶忙指着戴歌夸赞道:“你们不要小看他年轻,音乐素养可一点也不低,我给你们说,他已经创作了不少知名歌曲,孔溪你们知道吗?”
“你是说大明星孔溪?”
苏秦连连点头说道:“当然认识,她的很多歌曲我都特别喜欢!我可还是她的忠实歌迷呢~”
戴蒙嘿嘿一笑,对苏秦的反应非常满意,满脸自豪道:“他就是孔溪很多知名歌曲的创作人!”
“他是创作人?”
苏秦眼睛瞪得滚圆,立刻向戴歌看去并由衷的赞叹道:“戴先生你太厉害了吧?孔溪的每一首歌我都听过,简直太好听了,原来都出自你的手笔?”
戴歌温润的笑了笑,出声说道:“很荣幸苏警官你能喜欢。”
“那既然这样……”
苏秦犹豫了稍许,然后很不好意思的看着戴歌说道:“有件事想麻烦一下您,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请说。”
“我一直都想去看场孔溪的演唱会,可你也知道她演唱会的火爆程度,以致于我每次都抢不到票,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帮忙弄两张?”
顿了顿,苏秦赶忙补充说道:“我可以用高于原价的钱购买!”
面对苏秦的请求,戴歌倒是极其爽快的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孔溪的下一场演唱会就在府安,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之后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把票给你,钱就不用了,算我请你的。”
眼见别人如此大方,苏秦赶忙拒绝道:“那怎么好意思!孔溪演唱会的一张门票至少都得五六千呢!”
戴歌清秀的脸庞涌出丝丝狡黠,轻轻笑道:“我可以从内部拿票,不用花钱,苏警官你就放心吧。”
“好吧……那就麻烦您了!”苏秦面色红润,显得非常高兴。
戴歌和崔意三人略微寒暄之后,一头黄发的戴修才冲众人打了招呼。
只是崔意发现,戴修的目光似乎从始至终都只停留在自己一人身上,一直都在用肆无忌惮的眼神打量着,对方的这种直视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总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
于是崔意清眉修长,轻眺了一眼戴修问道:“戴先生好像认识我?”
戴修先是摇头,后又点头:“认识,也不认识……”
戴修的回答云里雾里,这让苏秦顿觉疑惑的看了一眼崔意,只见后者悠然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你叫崔意?”
“刚才已经介绍过了。”崔意皱了皱眉。
崔意觉得人与人相处第一感觉非常重要。倘若对方能给你如沐春风的感觉,那就说明可以深交,相反的,如果第一感觉非常糟糕的话就说明对方身上有某点特质很让你生厌,显然,现在的戴修就是如此。
虽然崔意不清楚原因是何,但总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敌意。
戴修摆正身体对着崔意,嘴角噙了一丝笑意问道:“那这么说来,你是崔工旻的儿子喽?”
还不待崔意发声,戴蒙就已经气势汹汹的盯上了儿子,斥责道:“闭嘴!怎么说话呢?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和客人说话的?哪有直呼长辈名字的说法?”
戴修冷冷的看着戴蒙:“和客人当然要客气说话,可倘若是仇人呢?”
“放肆!”
戴蒙虎目圆睁的呵斥,兰德尔的火气也一下窜了起来,毕竟不给兄弟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立刻反问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小,说话怎么就如此的虚头巴脑没有根据?今天你应该也只是第一次见他吧?”
戴修冷哼一声,一向被父亲宠溺惯了,他对戴蒙倒是丝毫不害怕,转头瞄了一眼兰德尔道:“难道我们家的南宋官窑青釉瓶,不是崔工旻偷的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其实戴修不说,在场所有人心里也都能知道崔意脑袋上顶着的事情,毕竟三年前瓶子被偷之事于他们内部也掀起过不小的波澜,只是事情过去那么久,也没有人愿意去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更何况盗窃的是崔工旻,并不是崔意本人,父子关系也并不代表承袭关系。
众人面色尴尬的看着崔意,苏秦此时也和兰德尔一样甚觉气愤,当着这么多人说这种话,不就是明摆着找事?当即不悦道:“瓶子不还在你们家吗?又不是真的丢了,再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你还用得着这样记仇?”
戴修哈哈一笑,饶有兴致的盯着苏秦道:“你故意杀人,但对方却没被你杀死,你是不是也可以说,「我又没杀死你,用的着这样记仇?」,没想到苏警官身为人民公安,也是如此的不分是非黑白?”
苏秦被噎了一句,正当考虑该如何回击时却被崔意制止,他摆了摆手肃然说道:“我今日来此,却是正为此事。”
“怎么?你来替父道歉?”
“戴修!”戴蒙狠狠瞪了一眼儿子,“你给我闭嘴,在事情没有搞清楚前不要这样不讲情面!”
“什么不清楚?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戴修愠怒说道:“就是崔工旻偷走瓷器,妄图逃跑之时却被车撞死,要我说,这就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任凭戴修如何出言不逊,崔意面色却依旧沉稳,询问道:“如果只是单纯的瓷器失窃,我想应该还不至于让你对我父亲如此仇恨吧?”
“当然,你还算有些头脑!”
戴修环视了四周一圈,道出一段往事,继续说道:“三年前,我们家的产业出现了很大问题,资金流动一时非常紧张,本来南宋官窑青釉瓶是我爸最喜欢的一件文物,但为了筹措资金他还是不得不忍痛拍卖!可结果呢?真品变成赝品,最后还被人偷了!资金筹措的时间本就非常紧张,还出来这么一档子事,因为你爸的行为直接给我们带来极大的损失,哼,好在最后挺过来了,要不然崔工旻就是压死我们戴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闻言,崔意才明白了戴修的火气从何而来,不过这又让他心中的疑虑更添几分。
既然这件事给戴蒙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为何他还愿意为父扫墓?
难道心中就没有一点怨恨存在吗?
而且从刚才见面到现在,戴蒙对自己竟然没有一点情绪,甚至于还有欣赏萌荫的态度在里面,这是为何?
于是崔意也不再理会戴修的咄咄逼人,直接向戴蒙问道:“所以我想问一下戴先生,当年这件事您知道些什么隐情在里面?为何每年都去给我父亲扫墓?”
在场众人皆是一楞,显然都不知道戴蒙扫墓的事情。
戴蒙叹了口气,既然话都说在这里,便也坦率说道:“崔意,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你爸和我关系一直不错,算是多年的老友了,而且,我当初之所以选择去天元拍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你父亲的这一层关系在。”
“三年前瓷器丢失这件事确实出乎所有人意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但是老崔的人品我知道,他在这行摸爬滚打多年,本身还是一名经验非常丰富的文物修复师,是一个实打实的是个老手艺人了,所以我觉得老崔绝不会脏自己的手去偷窃文物!毕竟,一个爱惜文物超过自己性命的人,心眼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戴修当即反驳道:“可事实就是,他确实做出这件事了!”
戴蒙摇头,出声说道:“是不是他做的,我认为尚且从疑,但即便是他偷了,我也相信一定是被逼无奈,有什么苦衷在里面!”
戴修对自己父亲的愚信很是无奈,说道:“警方的调查结果还能出错?我能理解爸您的心思,毕竟是老朋友嘛!但有些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可能完全看穿一个人!”
“有件事,你们都不知道!”戴蒙忽然说,他捋了捋丸子头,神色微漾的说道:“老崔在发生车祸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苏秦心里一颤,连忙问道:“他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本来这件事老崔不准我说,要求务必保密,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三年,说与不说倒无所谓。”
戴蒙拿起面前的清茶灌了一口,继续说道:“三年前,就在发生车祸的那天下午我在家中接到电话,从电话里我能清楚的听到老崔语气很是急促,他给我说,让下午三点左右到天元集团等他,到时他会把失窃的南宋官窑青釉瓶完好无损的归还给我!在电话挂断之前,他还百般叮嘱我必须保密,告诉我说瓶子找回这件事只能是我和他两个人知道。”
“可瓶子还没到我手上,就收到了他发生车祸的消息……在后来的事情你也应该很清楚!随后警方介入调查,但奇怪的是,在疑点重查的情况下警方竟然草草就结案了?也并没有和我了解过任何情况!所以老崔给我打过电话这件事也就一直没其它人知道。”
戴蒙疑虑重重的说道:“虽然警方最后调查结果是老崔盗窃,但我却一点也不信!先不说我和他的交情,单单就他把瓶子还给我这个举动就很能说明问题!毕竟偷了瓷器就不会有送回来的道理,这显然不合常理对不对?”
说到这里,戴修和其他人虽然皱起眉头,但苏秦却是眉开眼笑起来,因为戴蒙所说正好和崔意的推理对上了号。
毕竟早在办公室的时候崔意就已经从现场痕迹判断出了崔工旻的驱车目的地——天元集团。
几家欢喜几家愁,此时戴蒙所说虽然和崔意的推理对上了号,但崔意本人却是显得更加忧虑起来,因为他发现越是深入的了解这件事,就越能发现更多谜团!
此行来之前的疑虑是戴蒙为何扫墓,可现在的疑虑非但未曾减少,反而还又多了一条!
父亲还给戴蒙瓷器的这件事为什么要让他保密?
让他保密又能带来什么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