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刘氏跟陈氏叫板,刘氏是真的不敢!
四郎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说什么。
现如今他躲在万楚楚身后小声抱怨着,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大伯娘好坏,去年就这样,让娘和大哥从早干到晚,还让我和三姐去捡麦穗……二姐,外面好热,我不想去……”
四郎还年幼,只能做些挖挖野菜之类的简单的事情。
至于春耕,村里七八岁的孩子还能下地帮衬点儿,像四郎这么大的,别说让他帮忙干点啥,还恨不得忙里偷闲找个人专门看着他!
“二姐,怎么办啊?”绣绣巴掌大的小脸委屈巴巴的看着万楚楚,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听着情绪也不怎么好。
“乖,不怕。”万楚楚心疼极了,咬紧牙关伸手把两个小包子搂进怀里,以示安抚,“有二姐在,谁也不能欺负咱们家!”
安抚好两个小的以后,万楚楚就专注听屋外的动静。
压榨大人就算了,绣绣和四郎才多大点儿?这大伯娘到底是什么心肠?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陈氏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一手叉腰一手指指点点,活像她是地主,刘氏是她的奴才一般,“三房拢共就三亩地,你娘家大舅子加上个大郎,拾落三天便也能完事儿了,且不说如今楚楚也有进十四岁了吧?就是病了下不了地,饭总能做吧?多少能帮着干点儿。”
“咱也都是一家子人,楚楚她大伯手上十几好亩地呢,眼下春耕哪里忙得过来?等你娘家大舅子忙完你家的,就让他上我们家去。”
“这、这……我那大哥这两年家里出了位秀才,家里处处紧巴又置办了许多亩地,今年不定能过来,就是来了,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刘氏犹疑不定,虽是推辞,但真让她直接拒绝陈氏,她又说不出狠话来。
陈氏是吃准了刘氏软弱的性子,当下一挥手道:“我知道你顾虑什么,这事儿你只管去做,回头俺家定好酒好菜招待着,都是自家人,还能亏待你兄弟不成?”
刘氏愣在那里,陈氏难得和颜悦色一回,叫她说不出不字来。
绣绣伸长脖子往外看,四郎却已经看到门口叉腰的陈氏,眼里带着丝丝不喜。
四郎瘪瘪嘴没说话,绣绣道:“娘又要让舅舅给大伯娘家干活了。”
只言片语,万楚楚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
原来自万老爹去了以后,万家没有主要劳动力,刘家窑那边刘氏的娘家知道刘氏这个外嫁女日子不好过,带着几个娃娃苦得很,便主张让刘氏的大哥刘金山过来帮忙。
前两年春耕秋收刘家都来了人,这次陈氏登门蹊跷,怕也是瞧着时间看刘家快来人了,故而特地过来“打声招呼”,主意已经打到她刘家人身上去了。
万楚楚心中冷哼一声,黑心黑肺黑肝肠的,当真是好大的脸子。
她算是知道了,有些人真是不知道自知之明四个字怎么写!
可想到刘氏,万楚楚心里少不了又是一阵叹息,绣绣这半大的孩子都能看出来,怎么这刘氏就看不明白呢?
眼看外面刘氏已经守不住了,万楚楚在堂屋里来回踱步,绣绣和四郎眨巴两下眼睛,不大开心的坐在小板凳上叹气起来。
“绣绣看好四郎,二姐一会便会回来。”万楚楚扬起眉毛对绣绣柔声叮嘱,又伸手摸摸四郎毛绒绒的脑袋,“四郎你要乖,听三姐的话,知道么?好好在屋里待着,看二姐怎么收拾她!”
“嗯!”四郎懂事点头,末了冲万楚楚挥挥手。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该独有的任性在四郎和绣绣身上看不到分毫影子,他们懂事的让人心疼。
万楚楚心中喟叹一声,不忙不忙往外走去,出堂屋时故意咳嗽几声,昨夜偏巧没睡好,这会儿她眼底乌青脸色憔悴、苍白,还真一副恹恹病态样。
陈氏方才正与刘氏打太极,这会儿两人注意力都落到她身上。
瞧见万楚楚出来,刘氏紧忙走上前去将她扶住,“病还没好利索就往外跑,这会儿又……”刘氏眉眼中透漏担忧,“外头有风你到屋里去。”
要说刘氏这人,待子女是真心实意的好,家里地里也是一把抓的好手,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情软弱了,万事都拿不定主意。
万楚楚顺势半靠她怀里,目光怯怯望向陈氏,“娘,我听大伯娘来了,出来看看……”
陈氏见了万楚楚也没有好颜色,而万楚楚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她脸色黑如锅底。
“咳咳……大伯娘,往日都是我和大哥跟着舅舅一起下地干活,如今我这身子还没好利索,下不了地不说,我娘还要在家照看我,今年春耕在即,只怕腾出手来帮大伯娘家了……咳咳…”
余光瞟见陈氏审视的目光,万楚楚用另一个手捂住口,咳得浑身直抖。
“好了好了,别说了。”刘氏在一旁吓得跟什么似的。
为了让万楚楚进屋消息,刘氏为难看着陈氏,“大嫂,家里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只怕今年是真的没得法了。”
早在万楚楚说完话的时候,刘氏就觉得十分在理。
往年都是因为推脱不开,所以才拉下脸求娘家大哥带着大郎顺势把老万家大房的地一起收拾的,娘家大哥累得脱一层皮不说,几个孩子也苦得很。
如今她女儿变成这幅模样,刘氏原就不打算让女儿下地干活且不说了,甚至还想留个人在家照看,哪里还能腾得出人手?
陈氏脸色十分难看,看着万楚楚的脸色苍白的很,心里猜想莫不是前些日子落水还没好?
眼前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陈氏心里又恼火的很,脸色越来越阴沉。
个赔钱货,死也不死个利落,这会儿在这拖后腿。
万楚楚自是知道陈氏不会这般轻易就松口,于是她不动声色把刘氏往身后拉了一把,故作小心翼翼看了陈氏一眼,道:“年前舅舅给我买的薄袄和头花被堂妹拿去了,本也没些什么,堂妹若是喜欢的紧,我这作为姐姐的自然也跟着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