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但酒吧的人已经不少了。
这是伊甸园市中心新开发区的一条商业街，你总能在路上看见形形色色的醉酒客，不论白天黑夜。
沈梓芙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家店铺，风格好暗黑，近乎没有明色系的装潢，远远看过来就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好似什么中世纪吸血鬼的古堡。
“我们为什么非得来这种地方不可。”沈梓芙有些不满意，对她来说，黑乎乎的视野让她有些受局限。
总有人不喜欢这样的风格，恰好沈梓芙和席年都是这样的人。
席年从到门口为止也一直在紧锁着眉头，对于他这种平常衣服都是白色且爱干净的人来说，长时间待在这样的环境可能会有一种失明的错感。
“欸，我觉得这个风格挺有意思的啊。”连锡边说边引路进去，绕过黑压压一片的走廊，转角就被预热气氛的重金属音乐充斥了耳朵。
“很赛博朋克，不是吗？”
连锡显然有些兴奋，不过他说的没错，抛去门口的装修来看，剩下的内部是颇有些赛博朋克的味道。
重金属风环绕着整个舞池，吧台和卡座的设计也比较独树一帜。吧台是透明的不说，这还算常见，卡座一个个堆叠在dj台的四周，看起来像太空舱。
“有点神奇。”席年跟着说了一句。
沈梓芙扭头看向他，好奇道，“你是不是除了马乔里没有去过别的酒吧了？”
席年点点头，“我也不是很喜欢在酒吧工作。”
“太吵了。”沈梓芙顺着他的意思接话道。
“嗯，但是乔老板对我很好。”
“也是，你要是不作解释，谁会想象到你竟然会去酒吧兼职。”沈梓芙已经跟着连锡站在一个卡座前，但还不忘回头照看席年，“和你的人设不符合。”
席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没有人设。”
“对，你只是性格傲娇。”沈梓芙笑道。
说话间，那卡座的舱门从里面被打开，沈梓芙到底也是第二次来酒吧，况且是这种拥簇着很多人的空间，瞳孔放大的瞬间确实在这空间内看到了不少熟人。
比如一些记得住脸但对不上名字的财阀子女们，再比如此时和一个男模喝酒喝的正香的宗雪。
沈梓芙看着她边摇头边同连锡感叹，“我真的好羡慕她的生活。”
沈梓芙的话被淹没进了窃窃私语之中，想都不用想了，沈梓芙看向身后没什么表情的席年，在议论声中走到他身边开始说悄悄话。
“你今天绝对会被女人要电话号码。”沈梓芙不爽地打包票道。
“为什么？”席年俯下身子，方便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沈梓芙在他耳边说话。
“因为你来这本身就是件很离谱的事情。”沈梓芙轻哼一声，留给他一个背影，“那你是要跟着我还是自己玩，你快点决定吧。”
“我可没那么多耐心。”
沈梓芙作势要走，席年便跨步上去拽住了她的手腕，周围突然变得有些安静——因为这个动作。
席年尴尬地看了一眼周围人大多错愕的眼神，然后在沈梓芙身边小声地咬牙切齿。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和别人接触。”
“可是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我可没有逼迫你吧？”
席年觉得此时的沈梓芙才是真正的沈梓芙，本以为就算她原形毕露也不会怎么样，但没想到这丫头有时候说的话还真让人语塞。
见席年迟迟不说话，沈梓芙也不再逗他，碍于场面软下性子来道。
“那你的言外之意就是，要跟着我咯？”
席年点点头，脸色总算缓和一些。
“那走吧，我们去角落里坐着。”
连锡就是那种一进来就找不到他人影的性子，沈梓芙装作很懂的样子想去拿杯酒来喝，但搞了半天还是看不懂菜单。身边的席年见她呆头呆脑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从她手里接过菜单开始看。
“你喜欢什么水果？”
“怎么突然问这个？”沈梓芙凑过去看菜单，两个人瞬间靠的有些近。
“咳......”席年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根据你的口味给你选酒啊，笨。”
“嗷嗷嗷，差点忘了，术业有专攻呢。”沈梓芙笑眯眯道，“我今天想喝树莓味。”
“你的取向还蛮冷门的。”席年翻了翻菜单，“但碰巧这家有莫罗三号。”
“听不懂，就喝这个。”
“不可以。”
“为什么！”
席年淡淡地看了沈梓芙一眼，“你酒量太差，这个酒精度有些高。”
沈梓芙委屈地嘟着嘴，猛然觉得自己是什么夫管严的角色。
“好吧，那你看看别的。”
沈梓芙的服软让席年心情不错，他重新把菜单翻了一遍，然后指了指最后一页气泡酒上的图片。
“这边的你可以选，四五度应该没关系。”
“好。”沈梓芙指了指柠檬气泡酒，“我喝这个，你呢？”
“我不喝。”席年合上菜单。
沈梓芙好奇地对着卡座内的格局打量，席年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觉得这个所谓的小霸王空有其表。
“你不是摩瑞杉女霸王吗？”席年冷不丁问道。
“我可从来没说自己是。”沈梓芙把玩着桌上的琉璃烟灰缸，“都是别人在自以为是罢了。”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边的环境还是有形形色色的人，不少人总是会向他们两人投来打量的眼神，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问候或是招呼，于是沈梓芙和席年就在这之中形成一个好似天然屏障的圈子。
“我总以为被称为霸王的人都经常混迹酒吧的，但看来你不是这样。”
“我只是好奇，也不太感兴趣。要不是连锡这次强烈要求我来，我也不会来。”
席年突然觉得沈梓芙也并没有别人口中诉说地那么坏，在席年看来，她更像是被家庭和身份束缚的一个渴望早些挣脱出来的自由的灵魂。
可她却处于一种，越想挣脱却就被束缚得越紧的状态。
席年甚至产生了一丝同情。
“那样也不错，酒吧没什么意思的。”席年淡淡道。
“会有坏人吧？这里？”沈梓芙嘴角带着笑意看向舞池里某个地方，“好像还挺多？”
席年顺着沈梓芙的视线看过去，瞥见一个男人正在从女人的背包里偷东西。
席年抿了抿嘴唇，先去观察沈梓芙的反应，而沈梓芙却像只是在看戏一样看着，并没有什么行动。
“你在好奇我为什么不去帮忙？”沈梓芙开口道。
席年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是这么想的。
“但你也没去不是吗？”沈梓芙又道，“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复杂到我也不愿意去相信亲眼看见的东西了。”
“你敢相信那其实是一对情侣吗？我从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他们搂抱在一起了。”
席年不再说话，而是收回了目光，恢复一如既往的平淡。
“觉得我冷血吗？”沈梓芙又问。
“不，”席年的回答完全出乎于沈梓芙的意料，“我觉得你是对的。”
“就像你所说的，如果是我，我也只是无动于衷。”
沈梓芙突然觉得心脏一空，回过神后笑着摇了摇头，把桌上的气泡酒一饮而尽。
“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善良和希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