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人纷纷摇头，有的发出轻声嗤笑。
张金花三人也是心情复杂。
他们听说过一些苏家的情况，知道苏明玥在娘家不受待见。
但亲眼看见，又是另一番感受。
骆成富和罗秀珠抬着苏明玥，一直走到苏庆祥夫妇跟前才停下。
苏明玥揉了揉脸，装出喜不自胜的样子，夸张地挥着手叫道：“爹，娘，我回来啦。你们在做什么？快起来啊，我没死，你们可别给我烧纸，别咒我。”
“你没死？”
苏庆祥停下来，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苏明玥，身子微微后仰，保持着警惕。
他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上午，他去地里干活，回来后才得知，苏明玥死了。
吴老太告诉他，苏明玥听大夫说，她的腿治不好了，一时想不开，撞墙死了。
他看见女儿倒在地上，头顶破了个大洞，地上流了好多的血。
他摸摸她的脸，脸还是温热的。
他探她鼻孔，却一点气息都没有。
吴老太让他把苏明玥送回骆家，他麻木地照做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难过，他只知道，他应该听娘的话。
他和刘氏一道把女儿送到骆家。
他们想抬她下车，但她太重，他们抬不起来，只好把她推到地上。
那个时候她的身子是否已经僵了冷了？
他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她从车上滑到地上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一根没有生命的木头。
只过了小半天，她却又回来了，活鲜鲜地回来了。
她真的是人吗？
寒意漫上苏庆祥的后背，顺着脊柱往上爬。
整个头皮都麻麻的，凉凉的。
苏明玥见他不相信，手伸出竹筐晃了晃。
“爹，你看，阳光下有我的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鬼还怕光，不敢待在太阳底下。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苏庆祥转动僵硬的脖子，低头往下瞧。
果然，地上手臂的影子在摆动。
苏庆祥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张开有些不听使唤的嘴，吃力地问：“你，你真的，真的没死？”
“当然啦。”苏明玥假装擦了擦眼睛，带上了哭腔，“爹，娘，我好想你们。”
苏庆祥眨巴着眼睛望着苏明玥，脸部肌肉抖动，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该哭还是该笑。
苏明玥带着哭腔继续说：“我一醒过来就想回来，但是我腿断了，自己走不回来，只好请他们抬我回来。”
她侧头看着无动于衷的名义上的爹娘，困惑的语气问：“爹，娘，你们不高兴吗？你们不想我回来吗？”
她问得很大声，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人都听见了。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声，但因为离得较远，声音没有传进苏家。
苏庆祥和刘氏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他们在家里向来没有话语权。家里不论大事小事，都轮不到他们出主意。
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不动脑子，家里人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明玥又道：“爹，娘，你们先起来啊。快开门，放我们进去。大伯大嫂抬了我这一路，累了，让他们先歇会。”
苏庆祥和刘氏无措地站起来。
苏庆祥扭过头，想问问里面的吴老太。但他还没张口，吴老太自己却打开房门出来了。
吴老太刚才在里面听了半天，把苏明玥的话全都听在耳中。
知道苏明玥没死，不是诈尸，也不是显灵，她的胆子壮了不少。
听苏明玥说她想回来，吴老太嗤之以鼻。
回什么回？腿都断了，想回来吃白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