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三个月前,梁婉还未进门,那件真假未定的丑事还未发生。
所以,这孩子的父亲只能是章祯。
府医收起了看诊的东西。
[夫人别太伤心,你和大人还年轻,孩子总是会有的。]大夫唏嘘了一声,快步离开了房间。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身旁的章祯。
[章祯,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他直接愣在了原地,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摔得七零八碎。
[什么?][孩子?][没了?]章祯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他显然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的碎瓷片中间。
[那不是养身汤吗?][怎么会小产了……]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急忙反驳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不会骗我的。]他拽住我的衣裙。
[婵娘,你告诉我,孩子还在对不对?][那只是一碗养身汤而已啊……]我冷笑了一声,泪水缓缓滑落。
[章祯,我们的孩子没了。][没了!]他任由我死死的抓住他的肩膀摇晃,麻木的摇着头。
[不是的,不是的……]我狠狠的捶打他的肩膀,几乎要哭的喘不过气。
[你怎么能忍心啊?]他只能苍白无力的反驳我。
[我没有!]我松开了他的肩膀,无力的靠在床上。
[章祯,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那碗汤里有什么你真的不清楚吗?]他抓住我的手,近乎癫狂的看着我。
[婵娘,你相信我。][我可以把凶手查出来的,我可以把他千刀万剐的……]我偏过头,无奈的笑了一声。
[有用吗?][查出来是谁,你敢动他吗?][要是……]章祯颤抖的站起来,捂住了我的嘴,乞求的说道。
[婵娘,求你,求你别说。]章祯靠在我的肩膀上痛哭起来。
你看,他根本不敢,因为那搭上的是他的母亲和他的仕途。
即便凶手是谁,显而易见。
[对不起,婵娘……]我失望的闭上眼,脑海里隐约浮现出床榻前触目惊心的血迹,崩溃的不行。
我的双手垂下来,撕心裂肺的哭着。
心好像碎成了一地碎片,就如同那个孩子一样,死了。
我从此以后把自己锁在房里,闭门不出。
我不想再管章祯,也不想再管跟他有任何关系的人或事。
我每日抓着那件小小的衣服,忽然笑,忽然哭。
府里的人都说我疯了。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只是不在乎了,既然这一生注定是一个囚笼。
某天夜里,有人突然推开门。
深秋凛冽的寒风穿进室内,我窝在床里冻的不行。
一阵浓烈的酒气钻入了我的鼻子。
[婵娘……]章祯轻轻抱住了我,脸红的不像话。
[你怎么这么久.……也不主动找我一次。][我好想你……]他像一个小孩一样撒着娇。
这招或许对于以前的我很有用,可现在面前的人不是我爱的章祯,他只是一个背弃过我的人。
下人听见动静,识趣的把门关了上。
[章祯。]我摇了摇他的身体,他仍然一动不动。
叹了口气以后,我挣开他的怀抱,想起身去倒杯水,于是冷静的对他说。
[你不该来这里。]他却根本不接我的话茬,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角,从后腰把我环住。
[不要走好不好……][我可以把你讨厌的人都赶走。]我在心里问自己,也包括梁婉吗?
[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和当初的话如出一辙,只是我再也不会相信了。
我侧眸看着他,神色冷淡。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他还是一动不动。
可我与他夫妻一场,自然是对他了如指掌,他若是喝得烂醉只会倒头就睡,这样只能说明还没完全喝醉。
我知道,他是想找我和好又拉不下脸面。
我没办法叫醒一个假寐的人,所以我选择继续说。
[章祯,你这是何必呢?][如果你这么在乎我,怎么会放任我落到这样一个结局。][你放我离开这里吧.……][休了我也好。]听见我近乎绝望的要求,他的手好像僵了一瞬。
随即手颤抖着掏出一根簪子,戴在了我头上。
是那根海棠簪子,他送我的定情信物,那日我想轻生时,他从我手中夺去的。
[好看……]他温柔的笑了笑。
轻轻把我揽在怀里,一齐倒在榻上。
[婵娘,就陪我这一夜。][就这一夜.……]他近乎恳求的说道。
我没有拒绝他。
夜里,章祯匀称的呼吸围绕在耳边,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当年章祯还是个穷秀才,我们是吃着粗茶淡饭,两颗心却贴的无比紧密。
哪像现在?
从满心欢喜到相看两厌,人心果然最是难测。
天亮了。
章祯已经走了。
我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床榻,有种昨夜只是一场梦的错觉。
我知道章祯还爱我。
可是我们中间已经横亘着太多无法跨越的东西。
权利,初心,长辈,曹容儿……这桩桩件件都足够把我们搅得分崩离析。
我起身走到桌前。
桌上竟有一封和离书,有几处字眼被泪水浸染,晕染的已经看不清了。
章祯舍不得我离开。
可是他最后也没拦我。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将那份和离书紧紧的握在胸前,不自觉的流下了泪水。
最后,选择还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