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见我进门,蒋夫人沉着脸,苦口婆心道:“雪言,霍章两家早有婚约,你又何必急这一时!”
“昨夜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可是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蒋夫人意有所指的威胁道:“毕竟名节对于女子可是大事!”
我一副懵懂,望着蒋夫人疑惑道:“不知蒋夫人何出此言?”
一旁的蒋延之走了出来,深情款款的望着我。
“言儿,你别怕,我已将昨夜之事告知母亲,我今日是来兑现承诺....昨夜?
昨夜什么事?
延之哥哥你在胡诌什么?”
我一脸无知的打断他,“你可别污了我的名声!”
蒋延之傻了,他万万没想到我会直接否认跟他春风一度。
毕竟之前,我对他的爱意有目共睹。
蒋夫人眼珠一转,上前亲热的拉着我的手,低声哄骗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我抽回手,一脸疏离。
“不知蒋夫人何出此言!”
“瞧您的说辞,延之哥哥这是与她人有染?
依我看着两家的婚约不如就此作罢!”
蒋夫人面色一僵,细细打量了我一番,随后对蒋延之冷斥到:“瞧瞧,你妹妹这是生气了,你还不快赔罪!”
我冷着脸看他们演戏,对此不置一词。
蒋延之赶忙赔罪,见我油盐不进,邹着眉头怀疑是不是哪里惹我不快了。
一旁的章冰言见此,故作无知的问道。
“姐姐,昨夜你不是说要去找延之哥哥吗?”
我瞪着她,冷冷问到:“我什么时候说过!
证据呢?”
章冰言支支吾吾道:“延之哥哥...给你的...信,不是.....不是在你梳妆台内吗?”
我心下了然,果然是她!
蒋夫人一听立马来劲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
“雪言,你自小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别害怕,这满京谁不知你我两家结亲,左不过是把婚期提前,无人会说三道四!”
“你若不承认,便让我的人去你的闺房看看!”
话毕,蒋夫人就要差伺候的嬷嬷去我房里搜。
我让家丁拦着,分毫不让。
这让蒋夫人更加笃定,我的匣子里藏着与蒋延之私会的信件!
6、场面一时僵持不下,好在爹娘归家及时。
爹爹一脸不善:“这里是章家,不是蒋府,蒋夫人未免欺人太甚!”
我扑进母亲眼里,委屈巴巴道:“娘亲可算回来了,女儿要被人冤死了!”
“蒋延之与人有染,还将脏水往女儿身上泼,您可以要为女儿做主呀!”
我娘听了始末,让管家拿了我的妆匣子,可惜除了珠钗首饰再无其他。
章冰言一怔,无辜道:“我明明听姐姐说了一嘴…”我拉住刚要发作的娘亲,反问道:“即使私会,我又岂会说与你听?”
“妹妹对此事知晓的如此清楚,莫不是…你才是…..”章冰言一脸惶恐,连连摆手。
娘亲素来精明,哪能看不懂这些伎俩,当下差人去章冰言房里搜。
看着管家手里的信件,还有蒋延之的玉佩,章冰言笑不出来了。
私相授受的信件,加上蒋延之的私物,章冰言百口莫辩!
信是我放的,但玉佩倒是在我预料之外,原来他们这么早就有了首尾,我恍然大悟。
我想起前世我失节,章冰言规劝我,蒋延之肯娶我是天大的恩泽,我必须为他事事上心。
我又想到我收养的那个孩子,算年纪,章冰言与蒋延之早已有了苟且!
细思恐极,蒋延之一边吊着我,一边与章冰言私相授受,怕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将我们姐妹一网打尽!
我遍体生寒,这谋划,想来蒋家早就惦记着如何把我章家的巨额财产收入囊中!
还好,重活一世,我与蒋延之不会有任何干系!
蒋夫人愤恨不已,扬起巴掌就朝章冰言脸上呼去。
亏得蒋延之眼疾手快替她挡下,随后将章冰言牢牢的护在怀里。
这一下,众人了然,这章家幼女才是那个和蒋家大少暗中苟且的人。
偷鸡不成,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蒋延之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差人将章冰言与蒋家大公子缠绵悱恻的故事,四处宣扬。
想到这一世,他俩声名狼藉,我心里一阵痛快!
7、我娘被伤透了心,心疼的将我抱在怀里,质问章冰言为什么这么做。
章冰言暗自垂泪,楚楚可怜的囔囔着请父亲母亲责罚。
父亲对此视若无睹,当即罚了章冰言跪祠堂,向列祖列宗请罪。
我借机跟父母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蒋家人设计我与之有染,目的就是霸占我们家的财产。
父母一脸凝重,差人去查。
这一查不得了,蒋家周转不灵已经多时。
而章冰言之所以会对蒋延之芳心暗许,则因蒋延之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戏码。
我有些唏嘘,暗自托人加了一把火,以至于章冰言跟蒋延之的风流韵事越传越离谱。
我左右不想嫁人,名声差就差点,但他俩必须锁死,可不能出来害人!
蒋老爷外出被友人一顿揶揄,一问始末,气的蒋老爷子冲回蒋家,拿着藤条打的蒋延之三天下不了床。
眼看流言四起,为了家族清誉,不得已,我爹只得硬着头皮跟蒋家人周旋。
蒋家也识趣,见木已成舟,多要了一份陪嫁,同意章冰言嫁入蒋家。
章冰言出了祠堂,便迫不及待来跟我炫耀:“谢谢姐姐成全,爹爹说蒋家同意了,下月我就能嫁于延之哥哥为妻了!”
我漫不经心的摸摸发髻,随手拔了支金钗,插入她的发髻上,意有所指道:“左右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你喜欢便拿你!”
章冰言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将金钗拔下狠狠掷地,骂道。
“凭什么!
你生来什么都有!”
“明明都是章家的女儿,凭什么你金尊玉贵,我却要谨小慎微!”
我笑了,娘亲素来大度,对我们一视同仁,从未苛责过章冰言半句。
想来好日子过久了,章冰言忘记自己的生母是谁了!
“是你自轻自贱,别攀诬爹娘,你扪心自问这些年爹娘何曾亏待过你?”
章冰言闻言一脸惨白,偏执的问到:“我只是想嫁给喜欢的人,我有什错?”
我深知叫不醒装睡的人,不欲多言“妹妹这次也算得偿所愿,往后望你好自为之!”
话毕,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希望,她不要后悔!
8、我娘念着旧情,还是给了章冰言一笔丰厚的嫁妆。
章冰言如愿嫁入蒋家,婚事盛大。
听闻连公主都前来观礼,蒋府一时间在京城风头正盛。
第二天,蒋夫人发现喜帕上没有落红。
当即,遣了家仆把章冰言捆了浸猪笼,以儆效尤!
听说蒋延之跪在蒋夫人面前,苦苦哀求。
说他与章冰言早就私定终身,而章冰言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无媒苟合,还未婚先孕?
蒋夫人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时怒急攻心,昏了过去。
念着曾孙,蒋夫人不得已吞下这口夹生的饭,更是不待见章冰言。
即便章冰言怀着身孕,也没有少受磋磨。
章冰言那曾吃过这些苦,转头跟蒋延之哭诉。
两人正是浓情蜜意,蒋延之为爱出头,把蒋夫人气的吐血。
自此,两人斗得昏天暗地,蒋家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听蒋府的丫鬟说完,我心情一好又多给了她一把金豆子。
知道他们过得不好,我就满意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情深不寿,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心情一好,我带上丫鬟准备去如意楼打包新菜同爹娘品尝。
可惜,我的好心情只维持了数秒。
丫鬟去取食盒,我被蒋延之拦在廊下。
“言儿,你为何不理我?”
蒋延之故作深情的样子,令我倒足了胃口。
见我神色冷淡,蒋延之上前一步就要将我揽近怀里。
“你想干什么!”
我戒备的后退一步,心下计算着,这四下无人,悄无声息弄死他的概率有多大!
毕竟我现在可是随身带着影卫的人,弄死个文弱书生自是不在话下。
蒋延之以为我像之前一样,对他情根深种,只不过气他娶了章冰言。
“言儿,那晚明明是你与我花前月下,而今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妹夫慎言!”
我被蒋延之的无耻恶心到了,前世娶了我,又将章冰言娇养在外。
而今娶了章冰言,又来恶心我!
“你是气我娶了你妹,我那只是权宜之计,不想你受人非议!”
我望着故作姿态的蒋延之,笑出声。
怎么?
我是什么很蠢的人吗?
他这话,鬼都不信!
见我笑了,蒋延之以为有戏,又想故技重施。
我赶忙吹响口哨,新招的影卫从天而降,一掌将他打飞。
看着倒地哀嚎不止的蒋延之,我有些遗憾。
这都没有吐血,下手轻了。
“下次碰见,离我远一点!”
“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威胁完蒋延之,我带着影卫趾高气昂的走了。
“干得不错,给你加工钱!”
影卫人高马大,闻言试探道:“需要我找个时机套上麻袋,打他一顿吗?”
我眼前一亮,扑倒他面前跃跃欲试:“可以吗?”
小影卫有些不自在,眼神乱瞟,在我的期待的目光下僵硬的点点头。
我会心一笑,带着丫鬟回家找爹娘。
9、某日,章冰言一声不吭回到娘家,抱着我娘嚎啕大哭,说要跟蒋延之合离。
一问才知,蒋夫人一碗药,让她小产了。
蒋延之不但不安慰她,还骂她无用,连孩子都保不住。
章冰言这才看清枕边人的虚伪,带着病体回了娘家。
说到伤心处,章冰言昏死过去,身下血流不止。
大夫说,她伤了身体, 以后再难有孕。
前世如走马灯,在我眼前一一放映。
蒋夫人的狰狞,蒋延之的虚伪,到最后化成一阵烟,随后变成身下落红的章冰言。
我想,蒋夫人不喜的一直都是那个霸占他儿子的女人。
于是不管前世的我,还是今生的章冰言,或是换做其他姑娘一样,也一样入不了她的眼。
斗转星移,章冰言在家里将养了半月余。
蒋府那边静悄悄的,从未差人寻问归期。
章冰言身体渐渐好了,人却越发的沉默,每天不是望天,就是发呆。
我想了想,让影卫实行了之前的计划。
将蒋延之套着麻袋,打断了一条腿,直接丢在蒋府门前。
影卫事办的漂亮,官府查了半月,也为查出个所以,只能不了而之。
听说,蒋延之气的摔了一整套上好的茶盏。
真是解气!
“小姐,蒋延之不是好人,他配不上小姐!”
我侧头,漫不经心的将小影卫从头扫到尾。
还真别说,身材真不错!
“他是配不上我,不如你入赘我家?”
小影卫的脸刷一下红了,随后凌空飞起,躲在树上装傻,任凭我怎么叫都不下来。
10、章冰言养好了身体后,跪在父母面前,央求父母让她同蒋延之合离。
我爹看着娇养的女儿形同枯槁,去圣上面前狠狠参了蒋延之一笔。
圣上以治家不严为由,罚了蒋延之半年俸禄。
被圣上厌弃,蒋延之的仕途可算完了。
我娘最后以三千里现银,这才从蒋家人手里讨得合离书。
我娘气不过,托人说了一嘴,整个上京无人不知道蒋府吃相难看!
经此一出,蒋延之声名狼藉,整个京城但凡清白人家,无人愿意将女儿下嫁。
蒋夫人上哪都有人嘲讽,与人争持不下,那人也不是善茬,指着蒋夫人将蒋府骂了个遍。
蒋夫人气的中风了,瘫倒在床,后半的日子只能在床上渡过,等人伺候。
蒋延之一蹶不振,日日酗酒,又因酗酒耽误了公务,被圣上罢了官。
没了蒋夫人的威慑,蒋延之日日流连风月场所,走鸡斗狗。
往日风光的蒋府,肉眼可见的没落了。
章冰言和离后,日日陪着娘亲,跟娘亲学做生意。
娘亲很欣慰,她同我们说,这世道女子素来艰难,能有一技之长定是好事!
我点点头,同母亲说要让影卫入赘做我的相公。
我娘点点我的鼻尖,笑我不害臊。
哦,对了,我的影卫叫周宇宁。
11、章冰言跟在娘亲身边大半年,事事亲力亲为,将母亲照顾的妥妥贴贴。
我跟她相敬如宾,却在也没有办法像从前一般亲密。
她也许无辜,但她真真切切伤害过我。
我心眼小,睚眦必报,只要她安分守己,我也不是容不下她。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跟母亲辞行,说是要跟随商队南下做生意。
临行的前一夜,她找到了我。
“从小到大我都很羡慕你,是我心胸狭隘,乃至酿成大错!”
我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伤害爹娘,跟你。”
章冰言说着红了眼眶,悔不当初。
我品茶喂鱼,依旧未搭腔。
想未想过不重要,事实已然,她罪无可恕!
可我眼前又浮现幼时,她追在我身后,为我掩护,帮我担责的场景,一时间万分感慨。
“姐姐,是我对不住你,明日我就会随商队南下,往后父母劳你多费心!”
章冰言恭顺的行礼,再抬头,泪眼朦胧。
我摇着扇子若有所思,不得不说美人落泪分外好看。
章冰言不在纠缠,擦了擦泪,决绝的往外走。
“明年三月我要嫁人啦,妹妹莫要忘记归家。”
章冰言闻言一怔,哽咽道:“我定会给姐姐添妆!”
我笑了笑,撒下一把饲料,看着肥硕的鲤鱼争先恐后的争抢。
来日方长,也许有一天,我们也能和好如初。
也许。
12、周宇宁最近变得魂不守舍,就如同此刻,我叫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我恼了,狠狠拍了他一掌,手心发麻令我更加恼怒!
难不成他外面有人了?我心下一沉,这到手的鸭子总不会飞了吧!
我可是跨下海口明年要成亲的!
周宇宁如梦初醒,望着我双眼充满苦涩。
“小姐,你要成亲了吗?”
我恍然大悟,想必是偷听了我跟章冰言的谈话。
我有些不自然的开口:“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可恶,被他听到了!
“那小的在此恭喜小姐。”
我望着周宇宁,这语气,酸的很!
“怎么,你想娶我?”
我指着他的胸口,凶巴巴的问。
周宇宁垂着头,语带苦涩:“小的不敢肖想。”
不敢?
那就是想咯?
我眼珠一转,试探道。
“那你愿意入赘我家吗?”
周宇宁惊喜抬头,眼里惊喜炸现。
“不回答,是不愿吗?”
我抱着胸假意看不懂他的意愿,追问道。
“愿意!
我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愿为小姐出生入死!”
周宇宁欣喜若狂,像一只快乐摇尾的小狗!
我忍不住偷笑,在心底偷偷骂他傻样!
有了章冰言的前车之鉴,爹娘看同意入赘的周宇宁越发顺眼。
除了家世不好,周宇宁无可挑剔。
即便入赘,周宇宁还是拖了媒人正儿八经的说亲。
我要成亲的消息还是传到了蒋延之耳朵里, 他在我门前苦苦守候,引得路人指指点点。
周宇宁站在我身边,问道:“我去把他赶走吧!”
我冲他摇摇头,又拦下盛怒的爹娘,差人请蒋延之进门。
一见我,蒋延之一脸欣喜。
“言儿,你肯见我是不是代表你愿意原谅我了!”
我冷着脸道:“蒋延之,你未免自信过头?”
蒋延之摇头,一脸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