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浑厚的男声。沈修明回头时，她的旗袍已化作靛蓝船工服，腕间淤青变成被缆绳勒出的旧伤。六角宫铃在穿堂风中清越作响，所有修好的旧物开始共鸣：怀表在玻璃罩内疯狂旋转，留声机唱针刻出带血的纹路，连铜壶的裂缝都渗出咸涩的湖水。
当沈修明将倒转的司南按进船锚纹中央时，地砖下的鄱阳湖发出呜咽般的轰鸣。怀表裂纹里涌出的不再是湖水，而是民国十二年未完的蝉鸣。在时空裂隙的尽头，祖父的怀表终于走到寅时三刻，秒针跳动的瞬间，穿透百年雾霭的船工号子与二十一世纪货轮的汽笛声，在修理铺的铜器共鸣中轰然相撞。
司南在沈修明掌心发出灼人的温度，青铜勺柄上的饕餮纹竟渗出细密血珠。那血珠顺着上古神兽的利齿纹路蜿蜒，在阴阳鱼图案上凝成诡异的卦象。西北方位的座钟突然齐鸣，鎏金钟摆在疾颤中甩出点点铜绿，那些铜绿如活物般在砖缝间游走，所过之处青砖滋长出深褐色的水锈斑。不过喘息之间，整面东墙已被藻纹覆盖，沈修明甚至能看清某片藻叶上黏着的蚌壳碎片——这正是去年鄱阳湖科考队打捞出的沉船残骸特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