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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沉沦!后续+完结

一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熏香换了?”蔺元洲轻轻嗅了嗅怀中人的发尾,她的长发不听话的散落开,有几绺落在蔺元洲眉骨边,像无形的勾引。姜娴因为方才的一张照片以及蔺元洲晚饭时那几乎不合格的关于付丁芷此人的解释而心情和缓一些,她没抗拒蔺元洲的亲近,。毕竟在某些程度上一个会说话有热量生命力蓬勃的抱着她的躯体要比一张形似的照片好很多。她闭上眼睛,答:“我喜欢橘子香。”别墅里的管事佣人连同管家在某一天统统大换血。庭院内多了很多新面孔,眨眼之间,钟阿姨这个老员工成了两人之下,好多人之上的存在,走路都挺直腰板,远比在之前管家手底下神气许多。她私下里跟自己老伴偷偷说,在大宅子里工作还是要谨言慎行,不然一不留神就失业了。她老伴听了脸皱巴起来,眉头的沟壑里能养鱼,天天做好了钟阿姨...

主角:蔺元洲姜娴   更新:2025-02-08 21: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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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蔺元洲姜娴的其他类型小说《替身沉沦!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一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熏香换了?”蔺元洲轻轻嗅了嗅怀中人的发尾,她的长发不听话的散落开,有几绺落在蔺元洲眉骨边,像无形的勾引。姜娴因为方才的一张照片以及蔺元洲晚饭时那几乎不合格的关于付丁芷此人的解释而心情和缓一些,她没抗拒蔺元洲的亲近,。毕竟在某些程度上一个会说话有热量生命力蓬勃的抱着她的躯体要比一张形似的照片好很多。她闭上眼睛,答:“我喜欢橘子香。”别墅里的管事佣人连同管家在某一天统统大换血。庭院内多了很多新面孔,眨眼之间,钟阿姨这个老员工成了两人之下,好多人之上的存在,走路都挺直腰板,远比在之前管家手底下神气许多。她私下里跟自己老伴偷偷说,在大宅子里工作还是要谨言慎行,不然一不留神就失业了。她老伴听了脸皱巴起来,眉头的沟壑里能养鱼,天天做好了钟阿姨...

《替身沉沦!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熏香换了?”蔺元洲轻轻嗅了嗅怀中人的发尾,她的长发不听话的散落开,有几绺落在蔺元洲眉骨边,像无形的勾引。

姜娴因为方才的一张照片以及蔺元洲晚饭时那几乎不合格的关于付丁芷此人的解释而心情和缓一些,她没抗拒蔺元洲的亲近,。

毕竟在某些程度上一个会说话有热量生命力蓬勃的抱着她的躯体要比一张形似的照片好很多。

她闭上眼睛,答:“我喜欢橘子香。”

别墅里的管事佣人连同管家在某一天统统大换血。

庭院内多了很多新面孔,眨眼之间,钟阿姨这个老员工成了两人之下,好多人之上的存在,走路都挺直腰板,远比在之前管家手底下神气许多。

她私下里跟自己老伴偷偷说,在大宅子里工作还是要谨言慎行,不然一不留神就失业了。

她老伴听了脸皱巴起来,眉头的沟壑里能养鱼,天天做好了钟阿姨被辞退的准备。

但她也真就凭着做饭好吃留了下来,地位稳固。

其实蔺元洲倒没有真的把那些人全辞退,毕竟很多人都为蔺家工作了好些年,出于道义考虑,他也不能一瞬间让那么多人全部失业。

他把那些爱吵吵爱传八卦谣言干活又不努力的佣人分散调到了老宅和几个叔伯住的宅子里。

而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别墅花房的花被工人尽数移走,种上了从国外运回来的小橘子树。

蔺元洲用了多年的薄荷香薰被他以用腻了换个味道的随意理由舍弃。

正好姜娴喜欢的柑橘香的确清新好闻,蔺元洲懒得想换成什么,于是就随着她来了。

他并不在意这些小事。

身为助理的林锋能看得出来蔺元洲的状态比前段时间好了很多,老板高兴了,连带着底下的员工都敢时不时摸个小鱼。

市场部的实习生娜娜最近对总助林锋表达了好感,可怜林锋平日里忙得恨不得脚踩风火轮,好不容易有女孩不嫌弃自己,他这段时间常常不经意间下去市场部转一圈,偶尔在蔺元洲不需要的时候出去忙里偷闲请娜娜吃个甜点喝杯咖啡。

这已然很奢侈了。

娜娜是个好女孩,林锋没时间陪她出去玩,仅仅每月给她小万把零花钱以示安抚,娜娜从不抱怨,对林锋不离不弃。

相当短的时间内,林锋和娜娜在蔺元洲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两家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见了面,彼此都很满意,林锋这样的社畜就这样神奇的成为了新郎。

于是在他和蔺元洲说明情况自己申请请假结婚时出现了这一幕。

蔺元洲:“你为什么结婚?”

林锋:“我爱她。”

蔺元洲:“这很幼稚。”

林锋:“等您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明白了,那是一种恨不得把自己打拼的事业全都拱手相让的冲动。”

对于他们这种精英来说,事业相当于另一种生命意识存在状态。

蔺元洲对眼前几乎从来没有请过假的助理投以看疯子傻子的眼神,冷冷道:“荒谬。”

但事已至此,他还是给林锋批了一个长假。

饶是蔺元洲这种刻薄矜傲的人也会对足够优秀的人才放宽要求。

只是这样一来,蔺元洲接下来可能会变得有些忙。

林锋顶着压力,在蔺元洲阴沉沉的眼神下收到了他的红包。


“你很聪明。”蔺元洲捻灭烟蒂,屈指勾起付丁芷的下巴,注视着她。

坦白说,付丁芷这时候说的话应该是真心的,她的眼睛里涌动着姜娴看他时一模一样的神情。

但是令人遗憾。

蔺元洲眼见着付丁芷闭上眼,好像很期待自己吻下去,他忽然像看完了一整场戏剧,被滑稽的表演惹得发笑:“可惜不对。”

付丁芷猛然睁开眼,对上蔺元洲毫无感情的目光。

她听见他说:“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从前不会,以后更不会。但准确来讲,我的确想过你适合待在我身边。”

付丁芷愣住:“什么叫做适合?”

蔺元洲漠然而平淡的看向她:“其实那时候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可以尝试容忍你的存在。”

他说到这里,啧了声:“但你走了,这些事自然不了了之。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回来,一切还能和当初接轨,我很努力,到最后发现,就算是当初你不走,我后来也容不下你。”

“………”

付丁芷脸色难堪,像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她保持着理智,也明白自己没有在蔺元洲面前叫嚣的本钱:“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容不下?”

蔺元洲面露疑惑:“你没发现,我一直在尝试吗?”

付丁芷愕然。

蔺元洲瞧着她的反应,笑了。

看来她以为一个电话就能让自己随时出现,为她撑腰,为她踏进江城的圈子心甘情愿做垫脚石。

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在外面兜了一圈,最后后悔了回到他这里,是把他当傻子。

蔺元洲无所谓这些,他不在乎付丁芷曾经有多少个男人,两个合适的人凑到一起,这已经是他最理想的状态。

他不会结婚,不会有后代,他要蔺氏的权力一直握在他手中,直到他拿不住,那就是他选择死亡的时间。

从很小的时候,蔺元洲就已经决定了,这辈子不会更改。

付丁芷是他少年时的第一人选,这样一个知根知底又聪明的人,挑不出毛病来。她走了,他的确为此可惜。

然而现在不得不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蔺元洲薄唇轻启:“你的父母既然已经不是蔺家的佣人,你以后,也就不要再打着我的名字招摇。”

他食指轻点,沾染着漫不经心:“现在,从车上下去。”

付丁芷没有想到蔺元洲会在短短时间内做到如此翻脸无情,她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阿洲,你在说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现在要赶我走?”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再也没有拍卖场上的淡然从容,她绞尽脑汁搜寻,最后忽然捕捉到什么:“是因为姜娴对吗?你容不下我,却能容得下她?”

她不能接受自己输给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蔺元洲这时候已经面露不耐,他决定的事情,向来需要高效率执行,而付丁芷已经浪费他的时间够多了。

他抬眸,目光慑人:“应该轮不到你来问我。”

付丁芷不甘心:“比起姜娴,我能帮你更多。于情于理,我们都是最合适的,你当初也这样想过,不是吗?”

蔺元洲承认她有一部分说对了,但付丁芷拿着蔺家的钱在各国之间游玩,她已经得到了很多,应该知足。

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蔺元洲不能否认她的才能,如果她是前来蔺氏面试的员工,蔺元洲很乐意聘用这样一位能力非凡的女士。


相当不正确。

好在这种头脑一热产生的不必要情感会在适当时候冷却,蔺元洲用不着矫枉过正。

毕竟总要平衡一下生活和工作,就算是养只宠物也要给予适当安抚,点到为止即可。

至于姜娴应该意识到了乔砚妮这次遭遇的祸事究竟是源于什么。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该画上句号就不必要再犹犹豫豫,所有人都应当从盘根错节的矛盾关系中抽离出去,回归既定的生活。

这是不可扭转的走向。

蔺元洲优哉游哉给面前空了的杯子添上茶,光线在他鼻梁上的镜面反了一下,这人侧颜出挑到极致,顶好的一副皮囊,内里有颗对谁都一样薄情的心脏。

“有件事一直忘了问。”他道:“我记得你在拍卖会之前说喜欢一条玻璃种项链,为什么后来却想要那幅价值不高的画?”

姜娴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一茬,闻言猝然睁开眼。

她愣了下。

蔺元洲赶在她胡说八道前斩断了她那些可以拿来用的理由,他说:“你对它的喜欢,看上去不像临时起意。”

姜娴掀起眼皮回望着面前的人,她顿了会儿,看上去在斟酌说辞。

蔺元洲挑眉:“不方便说吗?”

话虽如此,却没有不继续往下窥探的意思。

“不是。”姜娴摇了摇头。

她看向窗外面庭院后茁壮成长的小橘子树,有风吹起来,嫩绿的叶子摇摇摆摆,颇富生机。

她忽然浅浅笑了,声音轻缓地开口:“从前有段时间我觉得人生没有意义,就想破罐子破摔,是那幅画为我注入活力,让我继续热爱生活,对未来抱有希望。”

每个人成长阶段都会有迷茫的时期,一些东西偶然成为不可磨灭的存在,这很正常。

饶是蔺元洲也不能轻易反驳。

“为什么觉得人生没有意义。”蔺元洲双腿交叠,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语气闲散而略带意外:“你还有破罐子破摔的时候?”

“嗯,青春期。”姜娴道:“那时候经常要死要活,恨不得报复全世界,然后还幻想着自己辉煌灿烂的未来,又傻又幼稚。”

她卡顿了下,声音小了些,低下头感叹似的呢喃:“现在想想反而怀念……”

几句话将一个与面前沉静如水的女人截然不同的形象勾勒在蔺元洲眼前,很难想象姜娴还有这样一面。

蔺元洲从她飞扬又惋惜的神情中能猜测出来,那大概是很精彩的一段时光。

潜意识里,他不想再继续听这些他从未参与的过去。

蔺元洲静静品茶,神情不明。

再丰富的解释同样存疑,既然那幅画那么重要,姜娴当初去公司找他完全可以直说她想要,蔺元洲再不放在心上,也会让林锋前去把东西拍下送给她。

感情上不能回馈,物质上蔺元洲却从不吝啬,这点姜娴很清楚。

可她反而遮遮掩掩拐弯抹角,是不想麻烦他,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蔺元洲轻喟一声,不再往下思索这些毫无用处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不想说的事情,这没什么。

他道:“‘TX’的画作不难收集,如果你喜欢他的其他作品,过几天我会让人给你送来几幅。”

姜娴眨了眨眼,珠子一样的眼眸忽然溢出光彩:“真的吗?”

蔺元洲对她那十分容易满足的神态感到好笑,他站起身,轻飘飘嗯了声。


来电人是温复淮。

温家长子,也是目前温氏制药的执行总裁,姜娴身为养女,自然要喊他一声大哥。

不过虽然温家表现得对姜娴和温予姚一视同仁,并且宣称无论是养女还是亲女都是温家的女儿,实际上明眼人都清楚,温予姚才是温家真正的千金。

以温复淮那样冷淡的性子,根本不会把姜娴放在心上。

只是这样早的时候,这样不间断的铃声,很难不令人多想。

蔺元洲伸手拿过手机,眉毛上抬了几分。

他倒是两边都不耽误,一边把她弄得说不出来话,一边问道:“要接吗?”

姜娴颤颤巍巍抬手,看上去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她扒上蔺元洲的手臂,还没碰着手机,又反被压着落下。

“着什么急?”蔺元洲随手将手机关机丢在地毯上,大掌掐着姜娴盈盈一握的腰肢:“再来。”

……

姜娴再醒来蔺元洲已经走了,右手边被子里留下淡淡的余温。

这人天生精力旺盛,似乎只睡三四个小时已经足够,早早去公司了。

姜娴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划去屏幕上方的数条未接提示,闭上眼又躺了一会儿才起床。

她下床时双腿都在抖,只能一步步扶着墙走到浴室里,路过镜子时无意间抬头。

果然,脖子上一片狼藉。

收拾好自己,姜娴离开套房先打车回了自己租的房子里。

房东阿姨就住对门,这两套房子都是她的,听见声响开门跟姜娴打了个照面。

房东阿姨藏不住话,没说两句就忍不住问:

“不是住的好好的,怎么不续租了?”

姜娴莞尔笑笑,边拿钥匙开门边回她:“打算搬去和男朋友一起住。”

房东阿姨闻言一下子精神起来,连嗓门都大了:“有对象啦,这是要结婚了?“

房东阿姨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姜娴打开门,把包挂在门口架子上,半个身子侧在门外跟房东阿姨说话:“没有,还早呢。”

房东阿姨笑得脸上皱褶都深了几分:“别谦虚,我看也快了。”

姜娴无奈一笑。

打发了房东阿姨,她关上门走到最里间。

这几天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该扔掉的都扔了,还有点用的被姜娴挂在咸鱼上卖掉,剩下的行李不多,除了衣服,就只有一台稍微有些旧的笔记本电脑。

蔺元洲并不喜欢来回跑,早就说让她搬了。

这人的时间很值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掌控家族和公司,连对待小情儿也是如此。

他不关心姜娴平日里需要忙什么,生活节奏又是怎样,他只在乎自己要的结果,比如姜娴应该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不被允许有自己的安排。

而姜娴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不闹且听话。

从某些程度上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算得上一桩滑稽的天作之合。

姜娴将堵在门口的箱子推到客厅里,折返回里间收拾还未整理完的一些泛黄的零散纸张。

她把那些纸张很仔细地装进透明封装袋,从外面密封上,放到手边的纸箱里。

等全部收拾好,姜娴抱着纸箱跟客厅里的箱子集聚堆在一起后,点开手机看了眼。

温复淮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她歇了一会儿,算好时间出门。

临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束领的上衣遮不住脖子上的痕迹,又挑了件雾蓝色的高领针织长裙,外面披了同色系开衫。

确保看不出任何端倪,姜娴下到地下停车场开车前往温家。

避开了车流高峰期,一路通畅。

距离温家庄园还有一段距离,姜娴扶着方向盘,瞧见管家穿着得体已经站在大门口等着了。

姜娴不会自以为是到认为他在等自己。

他等的人是温家大少爷,温复淮。

三年前这人就出了国,一直待在北美那边处理事务,直到不久前接任温氏执行总裁一职,回国后家都没进就直奔公司。

温父昨天叫人通知,说好不容易等温复淮回来,一家人总要凑在一起吃个饭。

这其实不难让人看出,在温家,哪怕是温父这般半辈子在商界叱诧风云的人,也还是管束不了长子温复淮。

或者说,有些怵他。

温老爷子临终前将手中的权力越过温父直接交到了当年尚且十几岁的温复淮手中,那时候家族纷争,不少旁支不屑一顾,虎视眈眈的等着老爷子咽气就一起摁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哪怕是温父其实心里也有些埋怨。

后来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想象中的温家内乱没有发生,温氏制药也一直发展壮大至今,可见温复淮此人手段了得,城府极深。

他是温家真正的掌权者,到现在也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因此要说这座庄园内姜娴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刁蛮跋扈的温予姚也要往后排。

她和温家大多数人一样,对于温复淮这个人,恐惧要大过尊敬,更何况……

姜娴驱车开到门口,落下车窗。

管家冲她颔首,挥手让佣人开门。

“麻烦您了。”姜娴进了庄园停好车,刚走进大厅就见温母从楼上下来。

她年过五十,却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三十岁,眼角的细纹没让她显露出老态,反而多了一丝平易近人。

“就说你会先回来。”温母走上前,关心道:“早上吃饭了吗?我让厨房还留了些燕窝羹。”

她知道家里的孩子总是过的日夜颠倒,早餐常常不记得吃,所以习惯性叫厨房的阿姨留一些。

姜娴乖乖答:“吃过了。”

她扶着温母跟她一起走到沙发边坐下。

温母没上过班,当了大半辈子富太太,除了拾掇自己剩下的心思都落在家里几个孩子身上。随着年纪上来,更爱操心小辈们的婚姻大事。

她问了几句姜娴的近况,又像是想起什么,说:“正好复淮回来了,你要是真喜欢蔺家那孩子,我叫他回头探探口风,看蔺家有没有联姻的意思。”

姜娴拍了拍温母的手背,轻笑着拒绝:“您就爱管这些闲事。”

“什么闲事。”温母不高兴地伸手点了点姜娴的眉心:“你也是我女儿,这都是大事。”

她说得顺嘴,丝毫不觉得话里有什么问题。

姜娴却鼻尖一酸。

她12岁那年,父母双双车祸去世,她和一大笔赔偿金在亲戚之中辗转流落到伯父家。六年之后又被伯父一家骗到杉城卖给了人贩子。

当时人贩子从江城绑架了16岁的温予姚,再途经偏远的杉城跟姜娴的伯父做了生意。

两个人贩子绑架了两个少女,开车一路向西往深山里去。

贩卖人口的生意暴利,为了怕警察追捕,人贩子赚够了钱打算回去,这两个女孩是他们给亲戚留的。

那时候姜娴已经成年,更冷静一些,趁其中一个人贩子下去撒尿时用啤酒瓶砸晕了另一个人,然后将那人抛在路边,开着他们的车载着半昏不醒的温予姚逃出去。

期间幸好遇到了前来寻找温予姚的温家人。

温父温母见姜娴救了他们的女儿,又可怜她无依无靠,便提出收养她。

姜娴上高中就辍学了,还是温母说可以帮忙调档案,为她办理入学。

那之后,姜娴就成了温家的养女。

她基础不差,埋头苦学了一整年,19岁考入江城大学。

如果不出意外,她背靠着温家可以过得很好,偏偏20岁那年遇到了蔺元洲,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甘愿没名没份跟在他身边。

温母眼见着她跌跌撞撞了三年,也心疼。

姜娴蹲下来趴在温母腿上:“您别担心。”

“你这孩子,总是这样要遭人欺负的。”温母轻轻抚着姜娴的背。


十分钟前。

WINNER酒吧内。

酒局是周晁组的,特意邀请了蔺元洲,他知道这太子爷不是苛待自己的人,刚出差回来需要放松放松,蔺元洲没理由拒绝。

包厢内几乎全都是太子党,蔺元洲在牌桌上喂了周晁三十万,对方仗着他心情好,得寸进尺要他打电话给小情儿说情话。

蔺元洲给他一脚。

谁知连傅禹礼都掺和进来,可见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阿洲,纵他一回呗,这风流的家伙马上就被压着相亲了,还没见过真情呢。”

其他人笑起来。

谁都知道姜娴对蔺元洲痴情一片,他们拿她当乐子。

蔺元洲轻嗤,把手机撂给周晁:

“想玩自己打。”

周晁可不客气,直接就拨出去一个,食指放在嘴唇上嘘。

包厢内没人吵嚷了,一个个面带兴奋放缓了呼吸等着看笑话。

嘟嘟嘟——

响了三声,没人接。

其他人面面相觑。

周晁不信邪,一连打了三个。

直到最后手机自动挂断,包厢内鸦雀无声。

小情儿不接电话,这可是前所未闻。

玩崩了,太子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周晁呆呆地捧着手机,慢吞吞给蔺元洲放回去:“你这……这小情儿怪忙哈。”

蔺元洲面容淡淡看不清情绪,过了会儿,他拿起手机往家里拨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

姜娴轻车熟路的赶到WINNER酒吧,跟随引领的侍应生来到包厢外,她推门猛了些,一瞬间,包厢内的人全都看过去。

姜娴乍然和坐在最中央的人对上视线。

他一只手臂虚虚搭在沙发上,气质矜贵,姿容斐然,是这群人中最突出的存在,与生俱来的高贵,仿佛他这人就该是这样。

然而他向姜娴投来的那道眸光深沉犀利,充斥着不满。

她吸了口气,在门口站了会儿,走到蔺元洲面前:“我熬了醒酒汤,回去喝吧。”

蔺元洲微抬下颌,眼神在她脸上流转了片刻:“忙什么呢?”

姜娴伸手去捞他,这人被她抓住手,却半点不起身。

她只好答:“收拾了一间书房。”

蔺元洲哼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姜娴又低声问:“走吗?”

这次蔺元洲倒是晃悠悠起身了,明明酒量很好,偏生要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姜娴身上。

高大挺拔的躯体几乎能把姜娴整个人完全笼罩起来。

他就是坏。

其他人瞧着这架势,看不懂蔺元洲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但都不说话。

姜娴没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艰难扶着蔺元洲出了包厢。

等他们走了,包厢内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怪不得蔺总留她在身边,真特么体贴。”

说来就来了,从头到尾和煦得像江南缠绵的风。

不乏有人啧啧回味。

“体贴有什么用,蔺老已经在催婚了,这女的出身太差,只能怪命不好。”也有人答。

“跟咱们无关,喝酒喝酒。”

“………”

姜娴踉踉跄跄扶着蔺元洲乘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

四周寂静无人,空得很。

刚走到车旁,蔺元洲忽然勾腿。

姜娴冷不丁被绊住,向前跌了下,刚好落在蔺元洲伸出的手臂上,对方扣住她的腰,转眼间就将她整个人钳制在怀中。

哪里还有方才醉态迷离走不成路的样子,蔺元洲微微垂眼:“不诚实。”

他的另一只手顺着姜娴的衣服下摆摸了进去。

姜娴后背靠着车身,嘤咛一声。

跟在外人面前不一样,她在蔺元洲面前总是娇得不像话,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别欺负我。”

蔺元洲哂笑:“就欺负你,怎样?”

姜娴眼眶红红的,被他往上抱了抱,两只脚正好踩在蔺元洲的皮鞋上。

他问:“不接电话是做什么呢?管家说你连晚饭都没吃。”

手里动作没停,这是要姜娴自己招。

她败下阵:“我工作呢。”

蔺元洲的手抽了出来,他玩味一笑:“什么工作?”

姜娴不说,向前趴在他肩头:“不告诉你。”

蔺元洲道:“能耐了。”


姜娴之后并没有收到蔺元洲的回电,也许是忘了,也许是没有必要。

她抽空开车去花卉市场选了盆小松树,店家有模有样地说是新培育的品种,除了他们家别的地方买不到。

是不是新品种有待考量,倒是借着这个由头报了个顶顶高的价钱,狠狠宰了姜娴一笔。

姜娴买下小松树载着前往温家,偌大的庄园内几乎看不见佣人。

这就说明家里只有温母一个主人,她自己在家的时候向来不喜欢让佣人围着她转,都叫回到庄园最后面的那栋单独给佣人保镖等居住的小楼里休息。

姜娴赌对了,她放下心来,停好车抱着那盆小松树往大厅走。

“哪个文件,电脑上没有储存吗?”温母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听见大厅门口的脚步声抬头,与进门的姜娴四目相对。

温母摆摆手,示意她等一下,然后继续对电话里讲:“我等会儿给你找找,不说了,阿娴回来了。”

姜娴不好奇她在跟谁打,走过去把小松树放在桌面上。

挂断电话,温母抬手摸了摸松针,爱不释手:“咱们家只有你时时记挂着我了。”

姜娴眉眼弯成月牙:“就猜到您会喜欢。”

“你呀。”温母轻叹一口气,看向姜娴时眼里有责备有不忍,对她说:“对别人这么上心,你自己的事情呢?”

姜娴尾音上扬地嗯了声,语气透着几分迷茫。

温母见状也不去看那盆小松树了,拉着姜娴的手要她坐得离自己近一点:“半点不留心。”

“您在说什么?”姜娴眨眨眼。

温母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蔺家那孩子最近对你怎么样?”

姜娴想起那幅被蔺元洲直接拍下的画,倏尔又想起那个接电话的女声,她微微垂眸,含糊不清道:“和以前差不多。”

平日里她这样回答温母就随她去了,这次却一反常态眯眼,继续追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姜娴摇摇头:“没有。”

她顿了顿,补充道:“应该是公司忙,我最近不怎么见到他。”

温母面露果然,长叹道:“蔺家有个佣人的女儿,对蔺家那孩子稍大一点,姓付,你知道吗?”

姜娴点点头:“略有耳闻。”

温母说:“他们从小相识,说一句青梅竹马不为过。前不久江城国际那场拍卖会我听说你也去了,那个拍卖师还记得吗?”

姜娴微怔,呐呐道:“记得。”

温母看着她。

姜娴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被她迅速捕捉到,她喃喃出声:“所以拍卖师就是那位付小姐?”

“嗯。”温母替她拢了拢鬓边碎发:“那个女孩前些年出国上学,后来一直留在国外,直到最近才回来。”

卡着最后的时间参加拍卖会,接电话的女人,青梅竹马,长时间不出现的蔺元洲……

话说到这个地步,姜娴脑海中已然勾勒出那位付小姐和蔺元洲之间的大致轮廓。

所以当时并非闲来有空参加拍卖会,而是知道那位付小姐会出现,所以忙完公司的事情就匆忙赶来,只为见曾经的青梅一面。

至于这段时间没空搭理她,也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人,所以平时尚且不重要的姜娴自然彻彻底底被遗忘了。

她沉默下来。

温母没打扰她,起身上楼去找温长麟要的文件。

大厅内只剩下姜娴一个人,她靠坐在沙发边,微微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颤动,像残落昆虫的翅膀。

其实她并没有温母想象中那样心涩难言,痛苦不堪。

她只是突然奇怪的想到,原来蔺元洲那般金尊玉贵自私凉薄的天之骄子,心上也会早早就搁置着一个人。

付小姐回来了,是否昭示着他们之间的新生。

听起来很好的一段情缘。

姜娴没来由惋惜,又没来由羡慕。

好命的人一串串,唯独自己被掌管幸运的神无情拒之门外,就好像多她一个,世界就会立刻崩盘。

从十二岁之后,她的人生就一直在下雨,从未放晴,大片大片的乌云笼罩,那是天上的事,躲不掉。

少年时候,姜娴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堂妹换新衣服,因为换下来的旧衣服到了没人要了可能下一步就会被丢到垃圾桶里时,才能轮到她穿。

可是衣服总短,冬天手脖子露出来,冻得烂掉。

裤子也短,就只能捡瓶子攒钱买长长的袜子穿以求最低处的体面,但那样的打扮不够好看,班上的同学嘲笑她像个傻帽。

然而就算是这样,比起寒冷却冻不死人的冬天,姜娴更讨厌夏天。

正是身体发育的那几年,堂妹紧巴巴的旧短袖箍在她身上,她的男同桌会背地里凑在人堆里模仿她含胸驼背的走路。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带着直率的残忍。

“她缩脖子的样子真像只偷奶酪的老鼠!”

“我前几天还看见她在翻垃圾桶,好脏。”

“别说了,有气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接龙一般捏住鼻子,所有人抬起手在脸上扇风。

就好像姜娴真的那么臭。

笑声成了炸弹,击碎姜娴的自尊,残余的威力蚕食着她的精神。

这样的嘲讽持续了没多久,一则消息被姜娴听了去。

有人说有好心人做慈善给他们镇上捐了一批新衣服,镇长都批给学校了。

于是姜娴去求班主任,祈求他能为自己争取一套衣服。

可新衣服怎么会轮得到穷孩子,班主任无情拒绝了她。

那些质量上好款式新颖的衣服最终分给了家境不错值得拉拢费心的学生。

姜娴什么都得不到。

曾经是,如今也是。

她偷偷地寄托信念,走一条很多人阻拦的道路,好不容易立定,命运扯掉了遮羞布,告诉她,你的寄托其实也有寄托。

它严肃而冰冷地警告,你最好还是不要横在中间。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姜娴这时候看向大厅桌面上生命力顽强的小松树,忍不住凑近。

她轻轻把柔软的指腹抵在尖锐的松针上,仿佛不知道疼。

其实也希望能从它身上获得一点生机吧。

姜娴拨动了一下松针。

刹那间,有几根猝不及防地断掉了。

她瞳孔骤缩,随即凝滞住。

那虔诚澄澈的眼眸犹如一汪清泉,可仔细一看,里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温母从楼上下来,姜娴望着她,眼珠随着温母的走动而转移。

“妈。”等她走近,姜娴这样喊。

温母的神情一下子柔软很多,她张开双臂轻轻拥着姜娴的肩膀:“实在不好受,就离开蔺家。”

姜娴的脑袋搁置在她肩头:“让我自己处理吧。”

温母拍了拍她的背:“好。”

她和姜娴又说了会儿话,气氛不再沉重。

临姜娴走之前,温母想起什么,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她:“长麟让我帮他找文件,你刚好顺路,带过去给他吧。”

姜娴笑笑:“嗯。”


衣服黑白相搭,气质一冷硬一温柔,乍一看的确像是天作之合。

老板把照片洗出来,单单一张照片,狮子大开口问蔺元洲要三百。

姜娴一个没留神,蔺元洲已经把钱付了。

两个人踏出照相馆的时候老板说了句:“欢迎下次再来啊。”

“…………”

再回到民宿大堂那对小情侣已经不在了。

蔺元洲走到那面照片墙前,微微抬眼:“你想贴在哪儿?”

姜娴揉了揉额角,头有点晕:“都可以。”

蔺元洲个子高,挑了块儿目前还算空荡的地儿贴上了。

姜娴目光复杂的看着那张合照,她不知道蔺元洲为什么非要对这些他平日里根本看不上眼的小事儿感兴趣。

然而已经不重要了,姜娴只想赶快离开这儿。

“我困了。”她说。

蔺元洲挑眉:“睡一天还困?”

姜娴低头嗯了声。

蔺元洲看不清她的面容,只当她稍稍得到一点甜头,便高兴得不知所措起来。

这种感觉不差,蔺元洲偶尔也不得不承认,那些无聊的仪式感的确有其存在的价值。

他说:“走吧。”

两人在民宿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退房回江城。

蔺元洲把姜娴送回去没有停留就去了公司,他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别墅里和往常一样,钟阿姨早就回到工作岗位上了,姜娴进门就见她在厨房忙活。

熟悉的柑橘香淡淡弥散在空气中,姜娴深呼吸了口气,拎着行李箱上去。

钟阿姨听说姜娴感冒生病之后更换了菜谱,把人当小猪养。

也没几天时间,姜娴病好之后发觉自己体重回升了一点点,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润,看上去不再苍白。

她坐在小书房电脑前登陆上账号,看见编辑抹茶的留言:“外外,最近有空吗?那个导演联系我了,要不要出来见个面谈一下关于版权的问题?”

姜娴沉思了会儿,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好吧。”

抹茶那边动作迅速,半个多小时后发来消息:“后天晚上七点见,地点在新月橡树馆。”

暖阳腾空,风和日丽。

姜娴拢了拢披肩,从楼上下来听见庭院里动静不小。

许是留意到她的好奇,刚跟管家唠完嗑从外面进来的钟阿姨笑着说:“外面在给橘子树浇水呢。”

她说着去厨房把一直温着的早餐端出来。

昨晚蔺元洲没有回来,早餐都是一人份的。

这个点不早,姜娴慢吞吞吃着,感觉午餐也不需要了。

钟阿姨没事做,抱着手机坐在一旁刷视频,不知道看了什么,眉头皱起来叹气。

姜娴问:“怎么了?”

钟阿姨摊开手机屏幕给她看。

一则同城新闻,老小区电箱老化发生了火灾,父母抱着年纪偏小的孩子逃了出来,把睡在卧室里那个忘了,幸好消防队救援及时把遗留的小孩救了出来,只是严重烧伤。

钟阿姨是个操心命,看着视频不由得生气:“好好的孩子被烧得面目全非,做父母的哪能这么粗心大意!”

姜娴捏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顿了会儿,低下头呢喃:“可能真的是……忘了吧。”

钟阿姨摇了摇头,把视频滑了过去。

吃过饭姜娴上楼换衣服,下来后让钟阿姨今天回去休息。

她自己开车出门。

汽车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道中,她单手扶着方向盘,戴好蓝牙耳机,给颜宁拨了个电话。

“好长时间没找我了?”颜宁爽朗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她说:“能帮你什么?”


蔺元洲语气悠悠:“不怕那钱被他们拿去另作他用?”

姜娴道:“已经安排了,这笔钱都要用来治伤。”

“你还是不够了解人性。”蔺元洲大掌扣着姜娴的腰。

姜娴抓住他作乱的手,语气稍显正经:“他们不怕追回吗?”

“一笔足够改变家庭现状的钱,你说呢。”蔺元洲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似乎觉得手感不错,又揉了揉,给她揉红了,安抚道:“行了,我让人去走一趟,帮你善后。”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姜娴心口起伏了一下:“谢谢你。”

“谢我?”蔺元洲似笑非笑,挑起她的下巴,刚要说什么,目光触及她的脸时逗弄的眼神倏然一变。

他掀起眼皮,薄薄的内褶压着眸底的锋利,勾起姜娴的下巴逼迫她抬头,便看得更加清晰一些:“眼睛这么红,你哭过了?”

蔺元洲微微眯眼,一丝微薄的问候下藏着疑问。

他就是这么个人,看似关怀,实则从没有被冲昏头脑,哪怕姜娴在他身边待了三年,这人也不会丝毫不防备。

毕竟许多觊觎蔺氏的人无法从他这里下手,就会转而瞄向他身边的人。

“见了什么人?”蔺元洲像是随口问道:“受欺负了?”

姜娴拂开他的手,轻轻摇头:“灰尘进眼里了。”

她屈指碰了碰眼皮,借口拙劣。

蔺元洲啧了声:“重新再说一遍。”

他偏头笑吟吟地看着姜娴,笑意不达眼底。

姜娴望了他一眼,纤长的脖颈微弓,她缓缓道:“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她很少讲,但提到了也会说一部分。

大多时候都是云淡风轻的姿态,还不曾见过眼睛红成这样。

蔺元洲倒是有了些倾听的兴趣。

“那时候我家已经没了,就借住在伯父家,有天晚上楼里也着火了,他们逃生没叫我。”姜娴还记得自己就住在门口旁的杂物室,明明随手就可以喊醒她,却不知道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本来忘得差不多了,看见新闻又想起来,有点难过。”

她垂眸,睫毛轻轻扇动着。

蔺元洲的手指勾着她垂下的发丝:“后来呢?”

似乎意外他还要接着问,姜娴眨了眨眼:“后来我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蔺元洲手上的动作微顿:“几楼?”

“三楼。”

蔺元洲过了会儿,才问:“受伤了吗?”

“只是摔到脚了。”姜娴将碎发别在耳后:“刚开始我担心要骨折,吓死了。”

她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温柔的眉眼望向蔺元洲:“好在后来自愈了,不然我就真成了一个跛子,那你肯定都不会看我一眼。”

蔺元洲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盯着姜娴看了会儿,声音是一成不变的低沉:“为什么是自愈?”

“小时候穷啊。”姜娴说到这里,冲他笑笑,又很快低下头,声音逐渐变小,像是回忆,也像是呢喃:“伯母说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就算骨折也能长回去,不用担心。”

所以脚肿得走不成路也没有去医院,姜娴自己躺在杂物室躺了一个多月,几平米的小房间构成了她绝望的牢笼,无数次梦到自己被截肢的画面。

好像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其实命运也不是没有照拂过她,否则她残了,应该过得更惨。

那个烧伤的女孩让姜娴看见了如果当年不曾跳楼自救的自己,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想要帮一把。

意识到不小心说得多了,姜娴抿唇不再多言。


许淑丽走出去带上门之前多看了一眼专心办公的蔺元洲,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眼前这位几乎从出生起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很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栽一个大跟头。

尽管听起来相当荒谬,但许淑丽就是有这种预感。

洱平市中心长街开了数家民宿,姜娴拎着行李在其中一家名唤‘拾光’的民宿住下。

从前来这里看仇燕燕都是当天来当天走,这还是她第一次打算多停留几天。

姜娴在前台办理完入住,老板娘忽然呀了一声:“我见过你嘞。”

“?”姜娴回头轻笑:“您认错人了吧。”

“不会。”老板娘笑眯眯地扭动身子走到一面照片墙上,精准找到那张微微泛黄的老照片。

这面墙上大都是游客留下的照片,老板娘比对了那张照片上的女孩,抬头瞅了瞅姜娴,肯定道:“是你不会错,我们这儿颜值最高的一张合照。”

姜娴半信半疑走上前,顺着老板娘的指引看到了那张合影。

她眼瞳微顿,有片刻的晃神。

照片上17岁的少女穿着旗袍,黑发盘起用簪子固定,朱红的唇轻抿,故作成熟的扮相中透露出符合年纪的青涩与娇羞。

姜娴记得这一天,她接了一个礼仪兼职,穿的旗袍是酒会负责人统一发的。

中午间隙杨庭之逃课来找她,顺手抽走了她头上的簪子,被姜娴追着踹了好几脚。

他温柔的眉眼偏生出几分贱兮兮的模样,最后跑不动了就一屁股坐在广场台阶上,双手后撑仰头看着她说,你真美。

夸得真诚无比,让人生不起气来。

姜娴把头发弄好,被这人强硬搭肩搂着拍了张合照,后来姜娴要看,他却怎么都不给。

照片上的少年肩宽腿长,已经初具成年人模样,由于长相限制,他笑起来自带温柔气场,其实这人是个跳脱又稳重的性子,嘴边挂着不着调的大道理,却常有出格举止。

仅看脸任谁也不会把他和联考第一联系起来。

姜娴抬手描过照片上两个人的眉眼,葱白指尖落在少年脸庞,她浅浅笑起来,笑得眼眶发酸。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杨庭之途经此地,将合照挂在这家陌生的民宿大堂里。

老板娘看她神情复杂,脱口而出:“你们不会分手了吧?”

她先入为主把他们和其他合照上的人一样当成情侣,语气里充满惋惜。

“没有。”姜娴抬眸呼了口气,莞尔一笑:“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啊?”老板娘意识到自己口误,不再说了。

这家民宿房间布置得干净温馨,花瓶里的鲜花都是早上新插的,姜娴拉开窗帘,看到楼下院子里的吊椅上卧了只长毛三花。

她垂眼,趴在窗台上吹风到晚上,直到把热热的眼眶彻底吹凉。

姜娴在洱平市安安静静住了几天,付钱的时候手机才开机。

她需要联系的人不多,偶尔失联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人发现,至于发给蔺元洲的那条出门的消息,对方甚至可能都当垃圾信息处理了。

临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姜娴起了烧。

她这晚歇息得早,睡到半夜感到喘息不上来,迷迷糊糊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打开灯,简单的几个动作耗尽了她的力气,像条搁浅的鱼。

可能是接连几天的噩梦作祟,也可能是真的病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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