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叫了出去,给我散了根烟,我们站在会场外的角落里吞云吐雾,瞧起来潇洒,其实无比焦头烂额。
“我不是故意的。”
我吐了一口烟开口道:“我只是想让我爷认清大师是纯骗子,我想着如果非要骗我爷的养老金,不如我来,所以整了点活。”
陈轩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都报备了吗?这也是人之常情,没办法了,就想找个东西依赖着,不是你也是别人。”
我脱出一长口烟,转从鼻子吸进,有些惆怅。
陈轩倒是比我轻松,他把烟屁股往垃圾桶里一扔,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尊敬的市民白川先生,我有一个提案,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陈警官,陈队长,您别拿我祭旗就成。”
“哎,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陈轩眉眼弯弯,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听我说得有没有道理,爷爷奶奶们不就为点心灵慰藉吗?找谁不是找,肥水不流外人田,三步之内必有解药,我看不如就你了,怎么样?”
我目瞪口呆,“你是说……”
“与其让民间的、不知道哪个路数的大师来招摇撞骗,不如我们造个官方的、权威的大师,你要知道,这些老人可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抓一个骗子治标不治本,不如转换思路,你来当大师。”
我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我得传授点啥呢?总不能也念心经吧?我可不宣传封建迷信!”
陈轩摆摆手,“那肯定是不行的,你就告诉他们要早睡早起,健康饮食,有病去看医生别吃过期药别扛着,别没苦硬吃就成,咱可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
行,合着我是健康生活宣传大使呗,那也不是不成。
我又问,“可我也有工作哪?”
“这不是问题,大师那是要和上面——”
陈轩伸出手指了指天花板,“沟通的,哪来那么多时间和大众交流,你只要一月开一回讲座……不,做一回法事就好了!”
我思索着追问,“如果像今天这样,非要给我供奉钱财呢?”
陈轩笑眯眯的,“钱财乃身外之物,给大师钱财是想乱了大师道心啊!此事万万不可,如果有人想供奉钱财,一次警告,两次严重警告,三次就踢出去!”
不愧是能当支队长的人,头脑是真的灵光。
我想起爷爷的脸,想起奶奶摔跤后痛苦的神情,想起老婆婆小心翼翼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提了个条件:每次开会他们官方必须来人盯着,保证我绝对没有任何行骗行为。
不然——万一有些拎不清地跑来骂我,说我小小年纪不学好,那我才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等再回到会场,七嘴八舌正和警方吵架的大爷大妈们全都齐刷刷向我望过来。
陈轩捅咕我的手肘,低声道,“白大师,说点儿啥呗?”
我气沉丹田,仰天长啸,伸手也掐了掐,最后说出八字真言。
“吃好喝好,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