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裴府。
裴凌雪将裴婉倾从床上扶起,端起药碗给她喂药。
三年前,裴婉倾受了刺激高烧不退半个月。
起初三皇子还费心照顾,请来太医诊治。
可某日,当着太医的面,昏迷的裴婉倾不断地喊着皓辰,三皇子终于怒了。
时隔多年,裴凌雪依旧记得那日三皇子的愤怒。
“本殿下为了救你舍弃了自尊,沦为了旁人眼中的笑柄。”
“你倒好,到现在心里还在念着他,既如此,那你自生自灭吧。”
从那日开始,三皇子再也没有管过裴婉倾。
可他们二人也没有和离,在外人眼里,裴婉倾依旧是三皇子的皇妃。
可关上门,裴婉倾究竟受了多少磋磨,外人并不知晓。
裴婉倾如今没有官职,府中的下人都是三皇子的人。
还在病中的时候,裴婉倾几日吃不上一顿饱饭,后来连药也没有了。
小小的裴凌雪一夜之间长大,她试图去求三皇子救救裴婉倾,三皇子却见也不见她。
直到那日裴婉倾醒来,知晓了这些事情以后,她摇了摇头。
“三皇子不会再原谅我了,我也不值得他原谅,他如今没有与我和离,不过是顾及他自己的颜面,刚成婚就和离,对他名声不好。”
既然不愿意和离,那三皇子又是为了什么呢?
裴婉倾没有敢告诉裴凌雪,三皇子打的主意估计是将她熬死。
果不其然,之后几年母女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们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院子之中,哪儿也去不了。
倒是三皇子那边夜夜笙歌,无数貌美女子来来去去。
自那时候起,裴婉倾就落下了旧病,每年有大半时间缠绵病榻,又没有大夫诊治,身子越来越差。
这药还是裴凌雪卖了自己的长命锁才换来的。
“不用管我了。”裴婉倾摇摇头,伸手摸了摸裴凌雪的脑袋。
“是我对不住你爹,对不住你。”
这三年,日日夜夜痛苦不休,裴婉倾终于知道自己做了多么丧心病狂的错事。
可后悔也无用,她知道,她大限将至。
可裴凌雪还小,她今年才九岁。
“母亲,你好起来好不好?”
裴凌雪红着眼睛:“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能好好的。”
从前那些年,她们什么都有,可偏偏贪心不足,到最后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是她们活该。
可她不能连最后的亲人也失去啊!
“我撑不住了。”裴婉倾摇摇头:“等我死了,你去求三皇子,让他放你离开,是我的错,与你无关。”
裴婉倾说着,再也支撑不住,彻底闭上了眼睛。
她死在了她二十八岁这年,自十四岁与姜皓辰相识,足足半生,不过一段孽缘。
裴婉倾死后,三皇子终于来到了她房中。
裴凌雪跪在不远处,只听三皇子悠悠叹气。
“婉倾,我是真的喜欢你,是你自己不知足,本殿下金枝玉叶,绝不受辱。”
裴婉倾死后,三皇子回了他的皇子府居住,裴府彻底空了。
在裴婉倾独自生活的第二十日,姜皓辰派来的人将她接走,彼时她正在自己洗衣,寒冬腊月,手冻得通红。
“我是要去找爹吗?”
裴凌雪拘谨地搓着手,可那人却摇摇头:“殿下要我们将小姐送到书院,只要您不再惹事,他可保您衣食无忧。”
裴凌雪闻言泪如雨下:“爹他还是不要我了。”
“是我的错,爹过得好吗?”
“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裴凌雪擦干眼泪:“我会乖乖听话,不会再让爹烦心的。”
她说着,再不发一言,乖乖被送到了书院,她会用一生去反思,赎罪。
不远处,姜皓辰与顾安筠并肩而立,身边站着顾鸢。
姜皓辰叹气:“多谢你费心。”
顾安筠勾勾唇:“毕竟是你的女儿,如今你不再为她烦心,就能好好陪陪我了吧。”
姜皓辰笑开:“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