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渭水祈雨

时值流火七月，大旱。天色一天天总是在阴沉和酷热中切换，天地间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纱雾，黄色的尘土在空气中浮动，干得令人心烦意乱。好像差一场酣畅的大雨，任凭你怎么盼，也落不下来。万里大旱，渭水岸边已绝收多时，河床干裂，露出弯弯曲曲的裂痕，白色的鱼肚在昏黄的阳光下被晒得干瘪焦黄，没有水，植物垂头丧气，百姓哀鸿遍野。大周的百姓们，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三三两两，依偎在茅草屋里，躲避着凶猛的太阳。他们日日期盼着天降甘霖，能够拯救奄奄一息的自己。这里是渭水鸟鼠山，是滋养华夏的千江万河发源地，连这里的水源都变得岌岌可危，其他地方无出其右。除了叩问苍天，天子亦无他法。天子携一众亲眷，亲临渭水岸边，这里即将举行一场盛大的祈雨祭祀仪式。四名神情严肃的祭司，分别面向四个方向，围坐在一起，在他们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铜罍。铜罍的四周，围着一圈摆放整齐的陶罐。每一个陶罐旁边，都零散扔着很多的泥塑人偶，泥杯，泥碗，和一些巴掌大的泥塑的小动物，以牛马居多，这些是这里的村民能够拿出来，敬献给天神最体面的礼物。七八个头戴花冠，神态庄严的男子，规规矩矩地排成一排，将双手举过头顶。他们每人手中都恭敬地举着一捧切割得非常整齐的柴火。这一排男子身后，则跟着四个赤身裸体，仅以五彩鸟羽覆住下身的壮年男子，四人一齐用力，将一个形状像房屋，四壁镂空呈龙鸟之状的铜器，搬到人群的中间。铜器里，密密地撒着稻谷的种子。这个铜器的器顶盖酷似屋顶，器盖四周呈屋檐状，从檐口上还能看见“椽子”和“滴水”，盖顶面上装饰有繁复的纹饰，是一个巨大的铜方彝。四人合力，将满载着稻谷的铜方彝抬到大祭司的面前。此时他正手执一块看不出是牛还是羊的胛骨，正密密念着咒语。大祭司看到铜方彝，涂上草木灰和鸡鸭牛血，那张五彩斑斓却又严峻冷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如刀削斧劈般的皱纹一条条弯曲了起来，他笑得很欣慰。去宗庙取来方彝的过程没有错过吉时，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内。今天的祭祀，天神应该是很满意的。“吉时到，带山女。”大祭司仰天长啸一声，身后的一排壮汉立刻有了动作，他们将手中的柴火一根根放在方彝下方，升起火焰。每个人都非常忙碌，手脚动作却不凌乱。身后的百姓中开始有了骚动。方才抬方彝的四个男子，表情冷漠地走进人群。人群自然分流出一条路，众人都十分害怕亦十分敬仰这些祭司，只有他们能够给自己带来希望。四人很快便从人群后的柴垛上像拎小鸡一